张铁嘴拿着天乙道人抄写的名单,又要我誊写在一张白纸上,摩拳擦掌要去揭发朱老板。铁证如山啊,现在朱老板怎能抵赖?乩仙先生说得不错,咱们定要让他家财散尽,好好抚恤阶级兄弟。
灵宝三奇大为不满,天乙道人瞪眼说,小小一个朱老板值得费这些心思?道爷一个火球就把他烤成色红皮脆的烤鹌鹑。你们新茅山虽然道术高深,但行事婆婆妈妈,成不得名门大派,我们好生不服。
不过他们虽然不服,终究没能犟过我和张铁嘴,只好怏怏地和我们一起赶到了县城。到了县城以后,我们找了一家客栈,让人丁道人和阿呆照顾那个瘦小矿工,其他的人一起告状去。不料转悠了几处街道,几个人都傻了眼,我和张铁嘴虽然法制观念挺浓,但真要去告状却不知到哪里才对,记忆里只有一个公安局,结果在公安局里只说了“告状”两个字就被轰了出去,公安局指示我们到人民法院,到人民法院后等了两个多钟头才有一个蓝衣服出来接见了我们。
“这是什么意思?”蓝衣服抖动着那份名单,乜斜着眼睛问。
“是遇难的矿工名单啊,这些都是没有得到抚恤,尸体还在矿下的矿工啊,他们如今妻离子散,父母顿成风烛残年,渺渺苍天,情何以堪?”张铁嘴以情动人,把自己感动得眼泪汪汪。
“别来这一套,法院断案以法律为依据,不讲人情。”蓝衣服厌恶地瞥了张铁嘴一眼。
“你们要告哪一家煤矿呢?”
“就是前几天塌方的那个”
“说话咋这么缺心眼呢?蓝衣服不耐烦了前几天塌方的煤矿多了去了,我知道是哪一个!?”
“煤老板姓朱,朱老板,他有个哥哥在陕西做县长。”
是他?蓝衣服一愣,朱老板是我们县的名人哪,纳税大户,怎作出这样的事情来?一定是你们搞错了。
地丙道人大怒,他一拍桌子,大木桌顿时缩小了一半。
“你这混蛋放的啥屁?道爷们怎搞错?快说,道爷们的御状你接还是不接?”
看到地丙道人凶神恶煞的青脸,蓝衣服一下蔫巴了,低声下气地说,这种事情好像归属不到我们法院管阿,你们得找zf去。
“的!”地丙道人跳起来,一巴掌把蓝衣服打了个趔趄,
“你管不着这疙瘩,在这里乱放啥屁?耽误道爷的时间,你赔得起吗?不看你是zf官,道爷就让你满地找牙。”
一顿夹七夹八,蓝衣服被骂得服服帖帖,看来恶人还须恶人磨。蓝衣服把我们送出法院门外,殷勤地给我们指点县zf所在的方向,最后向我们挥手说“各位道爷同志,拜拜!’”
张铁嘴一个趔趄,对我说,你看这官同志多有礼貌啊,叫咱们“伯伯”。我忍不住大笑,老张你外行了吧,人家说的是英语,拜拜就是“留步”的意思,外国洋人也比咱们一些中国人强,懂得明礼貌。你看这蓝衣服,欺软怕硬,外强中干,只怕也是一个大大的贪官,怎么祖国经济建设事业蒸蒸日上,贪官们也跟着层出不穷了?
我们说笑,只不过是让压抑的心情轻松一下而已天乙道人却板着脸不苟言笑,地丙道人一路上污言秽语,全国的官都跟着蓝衣服倒了大霉。等到了县zf门口,传达室看门人见了天乙地丙两人的凶恶模样,没敢言语,眼睁睁的看着我们直奔办公楼。
办公楼里冷冷清清,我们四个人找了半天,才在一间不大的办公室里找到了几个人,这些人正聚在一起打扑克,其中那个干瘦的办公室主任就坐在里面,听清来意后,几个人都惊奇的睁大了眼,议论纷纷,干瘦主任连忙把我们叫了出去。
干瘦主任把我们带进一间宽敞的办公室,一个胖秃头在一张宽大的木桌后面正襟危坐,嘴角下撇,正是官相之人不怒自威。干瘦主任跑过去和胖秃头咬了一阵耳朵,胖秃头连连点头。
“这是我们胡县长”干瘦主任向我们介绍胖秃头。
“县长好!”我和张铁嘴异口同声,张铁嘴还弯了弯腰。
“呵呵,莫要叫县长,副职,你们可以叫我胡副县长。”胖秃头离开座位,笑容可掬。
“听说你们有朱老板矿难的证据?可以拿来我看。”
张铁嘴从怀里掏出那张名单,毕恭毕敬地递给胡副县长,胡副县长拿在手中仔细看了看,嘴角露出笑意。
“这个好像不算证据吧?嗯?这可是死无对证的事啊,你们单方面的说辞不可采信。”
“怎么不可信?这他妈是我们招魂弄出来的,还能有错?”地丙道人言辞粗鲁,根本分不清什么场合。
“啥魂?”胡副县长一时没听清楚,“你们自己弄出来的事情,就更不可信喽,这朱老板是我们县有名的纳税大户,一向遵纪守法,你们不要听信谣传。”
我急了,冲着胡副县长说:“我们有证据啊,埋在下面的矿工被我们救出了一个,正在客栈里歇息哩。”
“这朱老板欺上瞒下,草菅人命,他还豢养了一批打手呢,你们一定要为民伸冤,打掉这个害群之马呀。”
“唔,有这样的事?”胡副县长脸色变得严峻起来,他沉思了片刻,打电话把那个干瘦主任叫进房间里,两个人简单商议了一下,事不宜迟,干瘦主任立刻联系公安局到客栈里把证人保护起来。
“做事情要讲证据,一定要保护好证人的安全。”胡副县长正气凛然,“当官不与民做主,不如回家买红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