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孩子平时也挺聪明的,怎么到这些事上就不灵光了。你体育这么好,你不练下去你还能有啥学上?你跟别人不一样,你是真有天分那种人,别人求都求不来呢。”
“可是……”唐吆吆还想说些什么。
大老王却没有给她机会,兀自说道“干点你能干的,做点你擅长的,这以后日子也好一点。我真不明白你这小孩脑子成天净想些啥。”
到了大老王这个年纪,早已认清现实,不再做虚幻的梦,多挣五百块钱比什么都重要。他们不相信世界上有齐天大圣和圣诞老人,也不乐意理会跪在街上乞讨的乞丐,拾金不昧这件事做不做的要看心情,他们很现实,是属于中年人那种现实。
哪怕有一些梦想,也如同从老家带来的绿底红花内裤一样,藏在箱子的最底层,从不轻易对人说。只在酒酣时,才会敲着杯子,与人说说其中二三,追忆一下当年不切实际的想法。
干点能干的,干点力所能及的,做个普通人,因为其实你不管多努力,也只能做个普通人。
这是大老王他们活了了大半辈子得出的道理。
想法什么的还是藏好吧,这个世界没给你那么多选择的余地。
“我还是想再考虑一下……”说完唐吆吆低头不语,她依旧没有松口。
她很多时候很随和,她乐于采纳别人的好建议,这是大侠必备的素质。
可有时候她很倔强,例如她专注于捣蛋十二年从未停歇,不管别的家长怎么告状,依然很有毅力地担当着永兴小区山大王的角色,并乐此不疲。
例如现在,她固执地选择沉默以对,只是不想和顾春风分开。
有些决定我们打一开始就知道怎么选,可是我们依然不乐意选。明明正确答案就摆在那里,可是我们依然蒙头在错误的道路狂奔。
因为我们总是在追逐选择的权利。
我们总是想对大人说不。
哪怕这个“不”字很难,哪怕这个“不”字是错的,可是我们依旧不后悔。
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
不撞南墙不回头?
头铁如唐吆吆,大概可以把南墙撞成豆腐渣吧。
大老王无奈地看着唐吆吆摇摇头,挺聪明的一丫头,不知道成天想啥呢。
“顾春风!”唐吆吆兴奋地冲着前面那个模糊身影喊道。
哪怕看不见你的脸,听不到你的声音,可只要有一个背影,我就知道是你,一定是你。
孤高的少年闻声回头,看到头发乱糟糟的少女笑着向自己跑来。
昨夜那些纷乱思绪彷如被狂风席卷,瞬间烟消云散。
别想那么多,像眼前的姑娘一样,只考虑眼前吧。未来太缥缈,只珍惜今天就好,至于将来的事,将来再说吧。
毕竟此后的很多天我们都会相见,分别太远。
想到这里,孤高的少年脸上渐渐浮现出微笑,轻轻喊出了女生的名字“唐吆吆……”
大老王看着前方的少男少女并排走在一起,仿若给这灰暗的天气添上了一抹颜色。并不艳丽,也无特别,它不是一把剑,刺不破这苍穹。它只是一根刺,扎根在人间,告诉别人这里有点不一样。
大老王大概依稀明白唐吆吆在犹豫什么了。
“哎,红颜祸水啊,红颜祸水啊……”
身为“红颜祸水”的顾春风完全没有作为一个花美男的自觉,依然平静地参加训练。
除了唐吆吆,没有什么能干扰到他。哪怕有几个长得很不错的值日生,已经拿着拖把和垃圾袋在这里转了好几圈了。
“嘿,春风,看那女生……”一同训练的小周拿胳膊肘杵了杵顾春风,眉眼间飞扬的神情压都压不住。
“嗯,怎么?”顾春风懒洋洋地扫了一眼,并没有在意什么女生,他脑子还在思索今天董老师说的动作要点,他在跳跃完成之后的收尾动作总是不够干净。
小周则满脸骄傲地说道“就那个,三班的蔡静雅,来了好几趟了,每次都拿个空簸箕。这哪是来倒垃圾的,明明是来看我的。”
言语间满满地都是优越感,虽然这优越感在顾春风看来有点莫名。
小周和顾春风不同,他没有文武全才的能力,学习糟糕的他其实体育也只能算是不错,但家里使了力气把他送到校队来,希望他能成为体育特长生。
跑步太累,铅球又没有那身体胚子,最后选择了看起来最容易的跳高,和顾春风一起参加训练。
实话说,小周训练还是蛮刻苦的,毕竟家里使了不少力气,他也不好辜负家人的期待。
用他老爹的话说,谁敢负他一时,他让谁后悔一世。
也不知这刻苦中藏着几分瑟瑟发抖。
拼尽全力的小周依然算不上好苗子,腿不够长,每次跃起时爆发力略显不足,在全市运动会也只能勉强拿到四五名的样子。
但即使这样,小周也没什么失落的表情,每天乐呵呵的,甚至还隐隐有些优越感。用他的话说,他也只是生不逢时而已,倒霉和顾春风生在一年了,否则一定是名动全校的存在。
有时候顾春风会问他“哪来的自信?”
小周则会伸出大拇指,指指自己那副已经开始长痘的脸说“就凭咱这幅英俊帅气的面庞。”
顾春风笑着摇摇头,无奈于小周的自我感觉良好。他的样貌说不上丑,眉宇间甚至还有点港星张卫健的样子,可惜几颗不合时宜的痘痘破坏了格局。
但小周似乎从未为此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