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门前,鸦雀无声,只有武器落地的连绵不绝。
“你们干什么,上啊!否则,全部处死,诛九族。”陈瑾状若癫狂,左手勒得费铭脸色涨红。
令狐苏本可以一招制敌,但是,他担心费铭的安危。
陈瑾本就是高手,他完全有能力在令狐苏出手前将费铭杀死。
“你还在坚持什么?”令狐苏呵斥。
这时候明知没有退路,就应该举手投降,或许能够有一线生机,可为何要拼死抵抗。又不是国家危亡的生死关头,也不关乎忠孝。
陈瑾逐渐冷静,他一顿一叹息,继而缓缓说:“父皇三十岁登位,到今年刚好三十三年,他们当初在皇宫发生的一切我看得清清楚楚。还记得,那日天色阴沉,他们就在乾元宫里,逼死太子,父皇一直带我看着一切,说不成功便成仁,如果失败,我们父子就同赴黄泉。”
“幸好成功了,他设计戏耍了二皇叔,之后,十多岁的我带人屠了二皇叔全家,是我愿意的吗,这是父皇授意。他说为君者,当心狠手辣,大义灭亲,于是,他将这大义灭亲的活交给我。我一直以为,他会将皇位传给我,我顶着太子名号顶到四十八岁。可父皇呢,犹豫不决,说害怕再发生当日惨剧。呵,我这些年睡觉每夜失眠,因为我害怕,我的弟弟会拿着刀在我床前将我脑袋砍下来。”
“陈苏苏,你凭什么,凭什么坐上这皇位。天赋异禀?聪明伶俐?笑话,你问问文仲,问费青,当初的太子,二皇叔,哪个不是天赋异禀,聪明绝顶。可到头呢,被最善心计的父皇摆了一道。我等啊等啊,等到两鬓生白发,每天辛苦地给父皇塑造好印象,终于把太子名号洗去,结果却是王爷,我如何甘心?”
令狐苏心中百感交集,不知如何说起,皇室之复杂,远超他的想象。
这时候,陈逸,陈煦,以及陈赟,从人群中挤出来,看着这场面默然不语。
“大哥,放手吧!”陈逸劝道。
这几日他们被陈瑾软禁在家,每日战战兢兢,生恐丢了性命。
陈瑾旁若无人,继续说:“我知晓自己能力平庸,比不上你陈苏苏,能够发明各种奇物,还能够一丝不苟地处理政务。可是,你扪心自问,你知道怎么当好一个皇帝吗?而我,学了三十多年!”
他呼出一口浊气,又说:“在你离开的一年里,父皇已经打定主意将皇位传给我,暗中多次授意,我该如何如何做,陈寿,便是父皇安排给我的帮手。可为什么,你要回来。如果你不回来,父皇死去后,这一切都会不一样。呵,父皇还真是病糊涂了,你回来他就将之前的一切推翻,却推得不完全。要不然,陈寿何至于落得如此地步。”
“陈苏苏,小妹,大哥我现在很服你。能以女子之身,夺得皇位并坐得稳稳当当,当真是千古一绝,绝世无双。大哥最后送你一句话,皇室无情,莫要自作多情。”
说完,他就将费铭扔给令狐苏,令狐苏凌空以内力托举住费铭。却不查陈瑾横着一剑,抹去脖子,顿时,鲜血溅起三丈,凄美壮观。
“大哥!”陈逸三人痛呼。
令狐苏呆呆站立,原先的满腔愤怒,随着陈寿和陈瑾死亡变得空空荡荡。
“这是他最好的结局。”苏柳在令狐苏耳边轻语,她将他拦腰抱着,给他最暖心的温和。
令狐苏呼出一口气,自言自语:“我还真被带入到剧情里去了,该死的,不应该是游戏人间么?”
“什么?”
“没什么,母后,您回宫歇息吧!剩下的事我来处理。”
之后,令狐苏让成瑾暂代城卫军统帅,清理战场。又让百官回家,至于死去家人的,令狐苏都会给予补偿和嘉奖,算是为国而死。
安排还没有妥当,就听修云急急赶来汇报:“陛下,许总管快不行了。”
令狐苏跟着修云进入一处皇宫边缘的偏殿,因为事急从权,许亦一直被放在这里。
令狐苏到时,许亦躺在铺了麻布的地上。
“陛下……”
许亦辛苦地抬头,想要请安,令狐苏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将他按下去。
“不必多礼。”
许亦的一双眼瞳深陷在眼窝里,脸上只剩皮包骨,城门前的那一战,竟耗去了他所有生命力。
“御医来过么?”
修云摇头。
“老奴让他不用传御医,老奴自己知道自己情况,已经油尽灯枯,腐朽之甚。留下最后一口浊气,就是为了再见陛下一面。”
“许总管请说,不管什么遗愿,朕都会尽力达成。”
“这不是老奴之遗愿,乃先皇遗愿。之前老奴不曾说,只是不愿阻碍陛下行事。现在行将就木,便说了。总共有三件,一是不许杀害兄长。二是不许杀害功勋大臣。三是遣散宫内娘娘。但是,老奴不是迂腐之人,遂叮嘱陛下,不管何人,若是该杀,照杀不误。只是第三点,可以遂先皇愿,愿意离开者可以离开,不受拘束。”
令狐苏没想到,老皇帝死后的遗愿,都是为他人。想必,他可能是想赎去生前的罪孽。
“好,朕会尽力达成。”
许亦喘了几口粗气,说:“老奴有几句话要说于修云,烦请陛下暂避。”
令狐苏起身,扭头离开偏殿。
月明星稀,只隐隐有乌云东一块西一块,令狐苏跃上宫殿顶上,坐着赏月。
“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爸,妈,你们是不是会很着急。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