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恍惚的片段,重演着那些年的记忆。
很多很多年前,她想给睡着的琴酒长发编个辫子的时候,被琴酒突然睁开带冷意的眼吓了一跳,之后却一直百折不挠继续作死,乐此不疲……
还有,虽然第一次把画了卡通琴酒的咖啡端过去时,琴酒没什么反应,但有一天,琴酒突然让她泡一杯……
还有,她恶作剧追着叫了好几个月‘小阵’时,琴酒有一次好像轻轻应了一声……
还有……
昏暗的地下室里,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大片黑红白的慢慢干涸的色彩、尸体圆瞪的双眼、被轰然关上的门……
「gin!」
她一回头,吐到眼泪和鼻涕横流。
她想,那时候的她肯定丑极了。
还有……
满屋子乱蹿的老鼠、蟑螂,一会儿又变成各色缠绕游动的蛇。
红色……黑色……灰色……
伴随着崩溃的大喊,伴随着失控的屠杀,一团白光把梦里扭曲的各种色块撞碎。
她仰头,看着那道高大的人影走过来。
他的怀抱有时候是很暖的。
他从来不会照顾孩子,可他也从来没有嫌弃她狼狈的模样。
就像第一次见的那个时候,他也一点不在意她全身脏乎乎的样子。
「小鬼……你是亚裔?」
「是!」
「借枪?你会用吗?」
「我……」
「看好了……」
他抱起她,不管她身上有多脏,让她握紧枪,对准了后面神色惶恐的监管人,「乖乖进去!」
他的目光森然,杀气四溢。
她却意外地觉得安心。
是的,安心。
装了消音器的枪没什么声响,但昏暗巷子里男人圆睁的眼和头上的血洞,还是让她心跳加速,忘了自己在哪儿。
她不是第一次看见死亡,却是第一次有人因她而死。
「好好看着……」
「害怕就杀了!杀了……」
「杀了!」
「杀了……」
「记得了吗?」
「杀了他!」
他的声音不停在耳边回荡,又突然寂静下来。
她听到了雨打在车顶发出的噼啪声。
「gin,你那天为什么管我?」
「需要」
「因为需要啊……现在呢?为什么还要管我?」
「……」
「啊,啊,我知道,因为需要……」
……
她听到了宁静的空间里,热水壶水烧开的声音。
「喂,大兔子……」
「……」
「好啦好啦,别生气」
「别乱给人取外号」
「那……小阵?」
他脸黑了,拎起她的后衣领,走向门口。
「别,不要丢掉我……」
他停步,将她放下来。
她偷偷抬眼看他,看不出来他是不是真的生气。
他用略带冷意、又无法理解的目光盯着她。
好吧好吧,他应该不止一次想把她扔出去。
比如她第一次乐颠颠帮他吹干头发,结果她突发奇想,准备在他发尾编辫子结果被发现的时候……
其实啊……她只是想看看,想证明一下,她于他是不是不一样的。
好在他从未把她扔进去,偶尔也会在她无助的时候向她伸出手。
所以,不管有没有不好的回忆,不管他是不是一次次泼她冷水,不管听说其他女人怎么样……
她都不在意。
一直……一直仰望着那道高大的身影。
可是这样的话,为什么……
这些回忆为什么还会破碎成渣?
哪怕她不再被需要,哪怕他开始疏远,哪怕他……
她不也一直坚持着吗?
一年、三年、五年……她是不是有点累了?
是累了吧。
那一天……
房间里,没有鲜血,没有她曾经害怕的东西。
只有他和另外一个女人纠缠。
听说过和亲眼所见果然是不一样的。
以前即便听说是贝尔摩德、是别的她知道的人,她也小心翼翼地把难过藏起来,不想惹他讨厌。
可是那一天……
在他和她遇到的那个日期。
很多年前就已经说好了的……
「gin,今天忙完晚上一起去天台吧?」
「为什么?」
「因为……今天是7月14日,我遇到你的日期……」
「……」
「好啦,我知道很无聊,你就陪我无聊一回好不好?」
「……」
「好不好?」
「……」
「好不好?好不好?好……」
「好」
「不……哎?那明年……」
「好」
「那……你会记得今天的吧?」
「好……」
「会记得的吧?」
「啰嗦,我知道了」
他是这么说过的。
她不太明白,那天心里是难过多一点,还是失望多一点。
或许还有点恶心?
他让她滚出去。
她滚了,连夜滚回枪械室。
她觉得……不该有什么不切实际的幻想了,早在几年前,她就不被需要了,不是吗?
……
其实未来没那么坏。
她滚回去的那一天,在枪械室里,有个大个子男人静静站在她身后,陪了她五分钟,给她留了一只纸折的小船。
她滚回去的第二十一天,那个大个子男人又陪了她五分钟,问她心情还好吗。
她滚回去的第三个月零两天,在信息的分管处,她遇到了一个镇定走在通道间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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