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妖塔安静下来,陆离与明阳似久别重逢,抱着传声筒聊了很久。
于水眯着眼站在窗前,观察喜笑颜开的明阳,“要知道你这样,结这大阵的时候就该阻隔了内外声音,看你还笑嘻嘻不。”
“前辈何必那样?况且真的那样了,现在明阳恐怕要烦死人,前辈岂不要悔得肠子都青了?”
于水想想也是,欣慰地对明启说道:“知弟莫若兄啊,有你在,明阳也能少来烦我。”
明启笑着看向明阳,只见他仍旧盘腿坐在锁妖塔禁地里,当发现明启看他时,还抬起手挥了挥,好像有什么高兴事要分享。
明启摇摇头,大声问道:“你不会要一直坐在那里吧?”
“当然了!”明阳甚为得意,“我堂堂魔界二公子,说到做到!”
明启与于水对视一眼,不约而同想:那可太好了。
这边明阳咧着嘴笑,还以为明启也为自己这铁骨铮铮的一诺千金高兴呢。
陆离听了,都不好意思戳破明阳的美梦。
万妖剑虽然仍旧笔直插在法器山上,却散发着一股幽怨和颓废,起码在陆离眼里是这样的。
“万妖剑,万妖剑?”
“你别不理我呀,那人间说了,远亲不如近邻,好歹我们还是要再当几天邻居的,我们要好好相处才是,你说呢?”
“你现在心里是不是再骂我?没关系,就算你现在开口骂我我都不生气,我还得谢谢你呢,要不然我能知道我自己心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杂念吗?要是不知道,以后我怎么能避免误入歧途呢?所以呀,谢谢你哈。”
—
蜀山大殿之上,已经“死去”一百年之久的小师妹突然现身,四位长尊心态各一。
束严作为掌门,震惊之余想得更多的是如何保住蜀山的名声。一位失踪百年的小师妹突然回山,成了妖精不说,还与秘境,与陆离都有着纠葛不清的关系,这才是最难办的。
毕竟小师妹一人成妖成魔还是成鬼,都是小师妹一人之事,可是她明显在秘境呆了百年,那百年时间改变了小师妹多少,谁又能说的清呢?
要知道小师妹还不到两百岁,这就意味着她的大半辈子都在秘境,比呆在蜀山的时间还要长上一些。
况且小师妹最懂人情世故,以她的脾气,即使身处秘境,也会结识万千朋友。她为人真诚是好事,但是若真对秘境妖族掏心掏肺,秘境覆灭之下,谁又能保证小师妹决不会对蜀山心生怨怼呢?
所以束严一言不发。
晴方心态反而最轻松,人能回来就是好事,其他不必强求。
李毅最为决绝,蜀山绝不会认一个入了妖道的小师妹!就像红红即使再次为人,也不能再入山门!即使蜀山会就此与开山大弟子秦白交恶,
也在所不惜。
图姚心里最复杂,愧疚,心疼,庆幸,喜悦…所有的感情纠缠在一起,一时竟分不清那种感情是主导,更不知道接下来应该如何是好。
小师妹被图姚扶起,两人终于止住泪水。
“掌门师兄,各位师兄。我回来本来也就是来看看大家,其他别无所求,今日我已经见过了大家,于愿足矣,我也该走了。”
李毅心中纠结,若是其他妖女胆敢来蜀山必是送死,可这毕竟是小师妹,还牵连着图姚,实在棘手。真是放走她也不是,抓起她也不是。
束严倒是爽利,“金玲,你去哪里?”
小师妹顿时泪如雨下,金玲这个名字已经恍如隔世,这两个字出自束严之口本身就说明了很多问题:金玲是金玲,小师妹是小师妹。她甚至还明白了一件事,在世人眼中,银发婆婆是银发婆婆。
李毅见金玲愣神,以为她要去北冥之滨才不敢说实话,顿时发起火来,“哼,那些妖精在你眼中倒是比我们这些蜀山的昔日同门更重要些!”
银发婆婆憋了半天,倒是说出一句负气之言,“我本来就是妖精。”
“小师妹!”
“四师兄,何必自欺欺人呢。”银发婆婆终于对着束严一拱手,“这次,是我造次了,还请四位长尊见谅。”
“小师妹。”
银发婆婆见图姚紧张异常,便觉得心里更加难过。没来蜀山之前,她不是没有想过这样的结果,就如百年前,她明明躲在树林里看着大家找了她三天三夜,可是她却始终没敢出来一样,她心里其实早就知道会这样。
“四师兄,能再见你一面,真好。”
“你要去哪?别走!”
“四师兄,这里是蜀山,我是一只妖精。”
“那我跟你一起走!”
小师妹摇摇头,强忍着泪水道:“我们已经回不去了,是不是?既然回不去了,那就放下过往,各自向前吧。”
“不行!”图姚伸开双臂挡住小师妹去路,“你叫我如何能够放得下?你知道我这一百年是怎么过的吗?我无时无刻不再想你,无时不刻不再痛恨那只鲶鱼精,无时无刻不再恨我自己!如今你回来了,我怎能可能在让你走?”
小师妹又何尝不想留下,一百年来,她在秘境也是度日如年,甚至比以为她死了的图姚更加难过。
过去百年,不管图姚心里多么自责,悔恨,都无力改变任何事情了,斯人已逝,唯有无奈。
过去百年,银发婆婆却抱着一线希望。她希冀着自己能够离开秘境与图姚相见,说说这些年两人的所思所想,聊聊那些曾经对未来的想象,再谈谈如今的境地已经两人要何处何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