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和妹子的话,把刘建章听得头脑发昏,心头混乱,盯着紧闭的房门和窗格上被烛火映照出来的,经受风雨摇晃的树枝残影,怔怔地站在原地,久久不能动弹。
二十多年的认知与父亲和妹妹的话不断在脑中交战。刘建章暂且分辨不出,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
挠挠头,刘建章喃喃道:“君臣、君臣,什么是君臣呢?”过一会儿,又自言自语道:“保国为民,当然保的是人啊,可人怎么又跟猫猫狗狗一样呢?”
半个时辰后,云消雨霁。
刘建章为母亲上了香,祝祷一番,要母亲安心,别过刘守业和刘若华后,披着星月微光,走马上任。
刘若华看着哥哥远去的背影,问父亲道:“爹,我哥要模样有模样,要身份有身份,到底哪里不招姑娘待见了,这么大岁数还娶不着媳妇儿?”
刘守业耸耸肩,一摆手,说道:“老子怎么知道?老子当年这个岁数,你俩都会上树了。”招招手,跟刘若华回府,边走边道:“眼下朝里不太平,晚点儿成家也好,免得被有心之人盯上。”
刘若华点头道:“恩,也是,文官大多不乐意跟咱们家结亲,乐意张罗的那几家都是打算用闺女攀附的,这样的人家不能要。要是跟武官儿结亲的话,这么一来,咱们家在朝上几乎占了一半军权,又是皇亲,有些鹤立鸡群的样子,太扎眼了,到时候,群臣有意见,陛下也得看不过眼,太危险了。我哥啊,还是接着打光棍儿吧
,能保命。”
刘守业道:“可不是嘛!我寻思,你哥虽然楞点儿,但大事上应该不糊涂,八成也是这么想的吧。左右男人四十还是花儿,好饭不怕晚,拖着吧。”
刘若华挽着父亲的手臂,笑道:“爹,那完了,你女儿我离着豆腐渣不远了。”
刘守业笑道:“我闺女多大岁数都是美人!看谁敢说你豆腐渣,老子一拳头闷死他。”
刘若华撇撇嘴,说道:“我怕你到时候不敢伸拳头!”
刘守业一怔,随即明白,呵呵一笑,说道:“那没辙,人家拳头比你爹大,你爹我真一拳头闷上去,咱们家满门抄斩了。换个人,换个人!”
刘若华笑道:“爹,你放心吧,你闺女我不受待见,别说成豆腐渣,就算化成了灰,人家也不在乎,给不了你伸拳头的机会。”
笑语苦言,最令人痛心。更何况,这话还是从亲闺女口中说出来的。
刘守业心中难过,拉着女儿的手,说道:“闺女啊,爹对不住你!”
刘若华道:“爹,皇命难违,谁都知道,咱们又不是乱臣贼子,上头有什么旨,咱们就接什么旨呗,女儿从来没怪过家里,不管怎么说,你闺女我能锦衣玉食一辈子,好过世上千千万万人啦。”
刘守业明白,多说无益,惟有点头。
刘若华不愿多添老父烦忧,岔开话题,说道:“爹,咱们去后院练剑,消消食!”
刘守业道:“好!爹今儿把家传剑法教你。”
刘若华一惊,随即眉开眼笑,说道:“爹,你不是骗人吧。骗人是小狗啊!”
刘守业道:“我是大狗,你才是小狗。”叹口气,说道:“今儿明着教育你哥,暗地里,也把自己教育了一顿,什么祖宗规矩,当放屁吧。老子就教闺女,能怎么着?”
刘若华喜道:“那就甭废话,爹,我去屋里取剑。”说罢,拔足奔出。
刘守业高喊:“慢点儿,今儿学不完,明儿接着,不着急。”哪里听得到闺女的回应呢?暗暗摇头,心道:“要是个男娃就好啦,免得半生孤苦。唉!”迈着大步,向后院走去。后院是常练功的地方,各般兵刃齐备,无须折返拿取。
五日后,刘若华返回宫中,草草面圣后,来到了立政殿,恰好与韩容嘉照了个面,心中生疑:“她怎么有空来了?稀奇!”,不冷不淡地与韩容嘉互相客套了几句,跟在小顺的身后进入内殿。走过庭院时,瞧见一缸缸盛开的荷花,亭亭玉立,淡雅清新,说道:“小顺,这花挺好的,看着就凉快儿。”
小顺道:“回贤妃娘娘,这是皇后娘娘安排的,陛下和太后那里也摆上了,您要是喜欢,奴才立马跟您去办,还请贤妃娘娘跟皇后娘娘知会一声。秋八月还得热呢,宫里多放些花草也好,看着舒服。”
刘若华道:“这个不急,大热天的,别跑了,等晚间儿凉快儿的时候再去,行了,你去吧,我跟皇后娘娘单独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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