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天相眉花眼笑,轻抚女儿的鬓发,柔声道:“乖女啊,父皇知道孕子辛苦,凶险,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爷要罚皇家,弄到了近乎绝嗣的地步,不得已,只能靠你绵延我武家血脉。父皇,对不住你啊。”
武云昭握住武天相的手,说道:“父皇,儿臣身为公主,国政是不敢碰了,但该要担起公主的责任,为皇家着想。儿臣一生锦衣玉食,该当回报皇家养育之恩。”
武天相见女儿明事理,心下更加欢喜。这件棘手的大事压在他的心里良久了,此时,一下子放了下来,真的令他有如释重负之感。
心事了结,武天相不打扰乖女安胎,赶紧回宫了。
顾潜山从武云昭口中听了武天相的打算后,笑道:“父皇没让你多纳面首,增添皇家血脉多样性,还算有良心。”
武云昭道:“少说这些风凉话。孕期约莫十月,我顶多能装到生产前,父皇既然有意过继孩子给武士稷和武士诚,依此推想,他快要定下太子人选了。咱们的动作得快点儿,争取趁着我大着肚子,将武士稷和武士诚一并做掉。”
顾潜山道:“老大,幸亏你不是真有孕,要不然做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孩子一定保不住。缺大德啊。”摇头晃脑,叹息连连,转而问道:“怎么下手?”
武云昭笑道:“推着他们多走几步。”
顾潜山打了个哆嗦,指着武云昭的脸道:“老大,你这表情很阴险啊。别教坏了肚子里那个。”
武云昭啐道:“呸,肚子里有没有,难道你不知道?总拿这个开玩笑有意思吗?”
顾潜山笑嘻嘻道:“那我没当过爹嘛。再怎么说,你也是我名义上的老婆,肚里那团不知道是啥的东西是我名义上的孩子,很新奇嘛。”
武云昭走到一旁,拿起桌上僵死的三只蝴蝶,拈起三根针来,又走到武天相新赏赐的屏风旁。
顾潜山道:“老大,做什么?”
武云昭指着屏风上的牡丹花,笑道:“牡丹就是皇位,牡丹越香,来得蝴蝶越多。”说着,将两只蝴蝶分别扎上针,固定在花朵旁,接着道:“牡丹一朵,蝴蝶两只,蝴蝶就必须斗,可最后的结果如何呢?”这时,她又将第三只蝴蝶压上屏风,不过,距离那牡丹远远的。
顾潜山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嘛,何必这么麻烦的比喻。”
武云昭摇摇头,说道:“鹬蚌的故事里,包括鹬、蚌和渔翁。我的故事里,包括牡丹和三只蝴蝶。”
顾潜山道:“?”
武云昭道:“想推动他们再进一步,真正斗起来,就要让牡丹花变得更香甜,更诱惑。懂了吗?”说着,将第三只蝴蝶缓缓地移动起来,挪到牡丹花上。
顾潜山挑起一端的眉毛。
武云昭晃动手中的银针,将第三只针扎进蝴蝶的身体,同时洞穿了牡丹。
顾潜山神情古怪了,过了片刻,说道:“你要暗杀父皇?”
武云昭道:“不让他死透了,似死未死。我要留着他的力气,让他亲自判亲子丧命。”
顾潜山皱起脸,问道:“你忍心下手?”
武云昭道:“父皇宠爱是真,但我把今生当做游戏也是真。一个游戏里的人物,爱女是人设,是我利用武天相的条件,这跟我在不在乎武天相的死活有什么关系?呵呵。”低下头来,轻抚肚皮,说道:“乖仔,母亲要杀你祖父了,拭目以待哦!”
三个月后,武云昭挺着六个月大的孕肚被圈禁在宫中,武天相的身旁。
紧闭的宫门外,喊杀连天。
武天相卧病难起,怒道:“逆子,逆子啊。”但因为身体虚弱,声音低沉,模糊。
武云昭抓着父皇的手,安慰道:“父皇,保重身子。驸马并未失陷,一定能将援兵带来,解此危难,父皇一定要撑住啊。”
武天相道:“好,驸马好,朕的好女婿。”
武云昭急道:“父皇,您多休息,好好养精神吧。”声带呜咽,似是怕极了。
武天相反过来安慰女儿,柔声道:“乖女莫怕,你肚里有皇家血脉,他们不敢拿你怎么样?父皇一定想方设法保住你的性命。”说罢,一口气未接上,晕了过去。
武云昭叫道:“父皇,父皇。”
王达公公探了探武天相的鼻息,劝道:“公主莫急,陛下只是睡过去了。无事。殿下,您担心身子啊。在这当口,肚里这个千万不能有闪失啊。”
武云昭点点头,泫然欲泣,眼光望着门外,似是在等待驸马的到来。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宫外喊杀之声暂歇。
武云昭、武天相和王公公三人的心情却越来越沉重了。
不知道推开宫门的会是谁?
武士稷?武士诚?还是驸马?
突然,门前出现了一个高大的人影。
这人影棱角分明,显然是来者身上穿着类似盔甲之类的装束。
武天相撑着坐起,鼓足了一口气,喝道:“来者何人?”
门外人道:“父皇,儿臣武士诚。”
武天相和武云昭对视一眼,痛心疾首,过了一会儿,又道:“何事?”
武士诚道:“回禀父皇,四皇兄叛乱已经平息,儿臣特来请父皇主持大局。”
武天相道:“好,你进来吧。”
下一刻,武士诚推门而入。
在他的身后,火光闪耀。
火光将他的一身铠甲映得灿然。
武云昭等看得分明,在他的铠甲上,血迹未干,一滴滴落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