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德见宋道义冷汗涔涔,心中舒爽不少,正要再讲几句,吓他一下,忽然,开门声起,小顺从太极宫里出来了。
小顺恭敬对王德道:“王公公,皇后娘娘有旨。”说着,瞟了一眼宋道义。
宋道义顿觉不安,不知该不该站在这儿,但想知道皇后有什么旨意,驻足不动。
王德心中一动,说道:“讲吧,宋大人关心陛下,听几句不打紧,也好让宋大人心安。”
小顺道:“是,皇后有旨,修容宋媛,身为宫妃,干涉朝政,常进谗言,迷惑君心,有碍官员升降,即日起降为才人,罚抄写宫规千遍,装订成册分发众宫嫔,禁足三月。王公公,劳您走一趟。”
王德心道:“好,好,好,免得我多费唇舌了,嘿,嘿,皇后娘娘这招连消带打,高明,高明啊。”冷冷一笑,说道:“老奴接旨。”
小顺笑眯眯道:“王公公,小的先去里头伺候了。”
王德也笑眯眯点头,摆摆手,看着小顺开门进入,又关紧宫门,转过身来,对宋道义道:“宋大人,您也听到了,老奴有要事要办,不奉陪了。”端起了姿态,阴阳怪气道:“太极宫重地,大人还是莫要逗留,请吧。”
宋道义心道:“糟!女儿枕边吹风,为我提升官位之事定是陛下告诉皇后娘娘的,否则,皇后娘娘怎么会知道陛下跟其他妃嫔的床笫之言,哎呦,不得了,如此看来,陛下当真无事,还能与皇后聊天,处置宫妃呢。难道难道今日陛下所为
乃是试探吗?”陷入自己的阴谋论,无法自拔。
宋道义越想越觉得自己的推测正确。
他想,前有皇叔背叛,陛下定然对朝臣大为忌惮,想尽办法要试探朝臣忠心。今日此举,装病示弱,正是检测朝臣之法吧。
宋道义想到此节,心中大骇,连连叫苦:“哎哟,哎呦,我这是糊涂至极,糊涂至极,怎么这个时候出头啊,陛下喜爱皇后,谁不知道?这我这不是往刀刃上撞吗?还能得个善终!难怪难怪今日王康瑞身为宰相竟然不关心陛下安危,连问都不问,他定是知道内情,说的是啊,自己女儿是皇后,皇位上坐着的是自家的女婿,他身为国丈,能不为陛下考虑吗,这是帮着陛下做局啊!我啊,我是愚蠢之极啊,掉进套儿里啦。”已知大祸临头,心中苦闷:“女儿已经下来了,我的乌纱帽多半也保不住了,哎呦。”哪里还有心思应对王德,耷了个脑袋,黯然离去。
王德看着宋道义颓丧的背影,狠狠“啐”了一口,道:“不长眼的东西!”轻甩拂尘,匆匆去宣旨。
太极宫内,武云昭等人忙着宽慰太后,看着太医们进进出出,时时讨论。
武云昭道:“母后,您在这儿守了一个时辰了,去歇一歇吧。儿臣知道您忧心陛下,不过也不能不顾自己的身子,陛下最有孝心,若醒来后看到您如此辛劳,心中必然歉疚。儿臣无能,宫中已经有了些许不好言语,不知道处理了一个宋修容能否起到震慑之用,还请母后坐镇后宫。”
太后若一直留在太极宫里,只能说明皇帝病重到了凶险地步,如此一来,宫中的些微谣言便要大大喧腾起来了。挡一个宋道义简单,可若群臣得了风声,一齐发难,那绝不是三言两语的威吓就能退下的。
太后叹口气,点头道:“皇后说的有理,哀家”向寝室望了望,接着道:“哀家这就回宫。”说着,站起身来。
武云昭道:“多谢母后。”
太后道:“皇后多辛苦些吧,得得乱些时日呢,幸好”眼角泪光盈盈,顿了顿,说道:“幸好有小皇子了,不怕出大事。”心里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摆摆手,表示无须劝慰。
武云昭见太后两鬓添霜,一下子好像老了十几岁,明白她身为人母,看着亲儿生死未卜,悲痛万分,心中也酸酸的,不大是滋味,然而多说无益,吩咐道:“贵妃,贤妃,你们两个陪太后回长乐宫,让德妃带着皇长子也过去。等晚些时候,贵妃来这里照顾陛下。”
孙红香和刘若华齐声道:“是。”一左一右,扶着太后离去。
武云昭闭了闭眼,缓解心神。
小顺上前,说道:“娘娘,太医们还得忙,您也歇一歇吧,要不要奴才拿碗安神汤来?”
武云昭道:“陛下未脱险境,本宫如何能安神啊。”在小顺的搀扶下坐在桌旁,面向寝室,揉了揉额角,说道:“小顺,去给本宫泡些浓茶来,越浓越好。”
小顺应了,赶紧去置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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