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之后仍然是一片大晴,不少村民忧心忡忡地盼着雨,葛大力趁太阳正好,想把家里晒的麦子翻一翻,他正弯腰铲着麦子,忽然天就阴了。
村民们不约而同抬起头,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太阳竟然消失在天空,黑压压的乌云漫了上来,随着一声闷雷炸响,下雨了。
这雨势大得惊人,不少村民被浇成了落汤鸡,司思的话又萦绕在众人耳边,难道这雨真是她求来的?
村长这次没有盲目吹捧司思,而是请来了村里最有威望的老人,他们世世代代生活在长水村,这种阵雨是常有的事,司思是误打误撞也说不定。
“我法力微弱,不能让这雨立刻就停下。但我能猜晓海神的旨意,告诉你们这雨何时停,何时还会下。”司思胸有成竹地站在海神庙门口,把一众村民拦在外面,“这雨申时便停,但酉时还会继续下,直到卯时才能彻底放晴。”
“这——”村长请来的老者犯了难,他虽然能凭借经验预测下雨,却不能像司思这样准确,连何时会停都说得一清二楚。
“诸位且稍安勿躁,不如就等到明日卯时,看我说的对不对?”
就这样,司思第三次打发走了这些村民。
她估摸着不会错,通过雷雨云形成的时间和降水量,能计算出这场雨下多久,同时地表的水汽还在不断升腾,下一次雷雨云的形成时间也可以计算,虽然会有误差,但足够让这些村民信服。
今天陆延的精神好了一些,他见庙外的空地上时常有麻雀吃食,便用树枝编了个筐,拿小木棒支撑着罩在谷壳上方,小木棒用细草拴着。
司思回来的时候恰有两只麻雀被罩进了框里,她大喜过望,晚饭有着落了!
“你真厉害!晚上我们吃烤麻雀?”司思笑着问他。
陆延点点头,从草筐里捉出麻雀,左手利落地将草绳绑在麻雀脚上,两只麻雀被拴在同一条草绳上,挣扎的同时又相互牵制着,谁也飞不走。
陆延看了看,将草绳长长的尾部系在司思的手腕上,还垫了几片叶子怕勒伤她。司思稀奇得很,她一个现代人从没这样玩过麻雀,竟像在游乐场玩气球一样。
“你怎么什么都会?”司思问他。
“不知道。”陆延果断回答。
他确实无法解释,许多事情都是出自身体的本能,记忆里却还是空荡荡一片,他把谷壳聚拢,把陷阱重新布好,对司思说:“麻雀性子烈,小心啄伤,我再捉几只。”
司思点点头,牵着两只小麻雀进了庙里。她把火升起来,静静观测着天空,等待着夜幕降临。
陆延没头没尾地问她:“你要留在这个村子?靠海神?”
司思怔然,反问他:“那你要留下吗?”
陆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的过去一片空白,从恢复意识开始,唯一信任的人只有司思,那么他要离开吗?去寻找他丢失的记忆?
“我和你不一样,我肯定要留在长水村。”把齐家欠她的通通讨回来。
陆延淡淡道:“我记不起从前的事,也不知从何处寻找。”
司思大方道:“你大可以等身体恢复了再去寻找,我认定你这个朋友,我会罩你的。”
陆延又笑了,筐里又捕到几只麻雀,他便捉着麻雀跑进庙里。
也是在这时候,雨停了。
司思暗暗勾起嘴角,火光映衬着她那张白皙的脸,脸上满是得意。
两人料理了麻雀,放在火上烤熟分食,吃得七八分饱,司思又把草药扔进锅里煮汤给陆延喝,到晚上他的烧就退了。
“你真是怪物!我把你从海上拖回来那天,你浑身都是伤,肩上那么严重的伤口,才几天就好了?”司思蹲在火边看陆延给伤口上药,忍不住惊叹道。
陆延笑了。
司思发现他很爱笑,笑起来的模样也很好看。虽然这个人话不多,也记不起从前的事,但这两天相处下来,发现他确实是个可靠的人,至少不会伤害自己。
司思问他:“不如你我扮作夫妻留在村子里,你当我的保镖,我养你到恢复记忆的那一天。”
陆延楞了一下,转头问她:“我若是恢复记忆就离开呢?”
司思不假思索地说:“那是你的事情,你愿意走我自然不强求。”
没等陆延说话,司思又开始自顾自叨唠起来:“我已经考虑好了,要不我们就在海神庙住下,这地方吉利得很,开春之后我种点蔬菜水果,以后我们就靠卖菜为生。”
还有一种选择是回齐家。
但现在司思没有任何胜算,回齐家就能给自己讨回公道吗?
恐怕她会被大夫人再找个借口赶出村子,所以不能轻举妄动。
陆延听着她描绘未来的“美好蓝图”,竟跟着不自觉的勾起了嘴角。
若是记不起过去,下半生就这么平淡安逸地生活下去,似乎也不错。
“好,就按你说的办。”陆延答应了她。
酉时果然又下雨了,和司思计算得一模一样,这场雨到次日卯时才停,司思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她知道这次村民们一定会相信的。
“一会我和村长谈判,你找我说的配合就行——”
“等等,有人过来了!”陆延眸色一凛,拉住了正要起身的司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