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睿琳愣了愣,她原本还以为,颜霁珩要为下午那个吻进行一番解释,甚至对她表白呢。
没想到……
又猜错了,又自作多情了。
她有些黯然失色,耷拉着脑袋,把双手的拇指和食指抵在一起,无意识地相互顶着,没有说话。
“这些话其实我早就应该告诉你了,只是我一直不知道怎么开口,我害怕当你知道以后,就会讨厌我,甚至想要疏远我。我没有办法让我的出身像你们那么好,不,不用好,哪怕卑微都无所谓,只要它能正常一些……”
颜霁珩的思维似乎都有些混乱了,他抓着头,困惑地用力撕扯了几下。
“我听不懂你的话。”
战睿琳深吸一口气,她觉得如果不是自己的智商跟不上,那就是颜霁珩说的话太隐晦了:“你亲生爸妈怎么了?他们是杀人放火了,还是作恶多端了?”
他看了她一眼,嘴唇动了动:“我慢慢给你讲。”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里,颜霁珩仔仔细细地把颜一菲和潘小磊是怎么认识的,两个人怎么结婚,怎么一起走上贩毒之路,又是怎么和律擎寰律擎宇兄弟搭上关系,以及两个人最终一前一后撒手人寰,将他一个人抛弃在世上的全过程说了一遍。
对于战睿琳来说,这样的事情听在耳朵里,比传奇故事更加惊心动魄。
讲的人认真,听的人更认真。
等颜霁珩说完最后一个字,两个人都沉默了。
“你从小就单纯可爱,家人一直呵护着你,我知道,这些事情对你来说,就好像天方夜谭一样。也许你现在觉得没什么,但是这些事情早晚会影响到以后的生活,所以我不能对你有所隐瞒。虽然我现在还没有孩子,但我完全能够想象得到,如果有一个像我一样的男人想要染指我的女儿,我一定会把他打个半死。”
战睿琳咧了咧嘴角,不知道她爸爸会不会也想要打人。
“我从来没有想过会是这样。我一直以为,你是尹叔叔朋友的儿子,他是替战友抚养你长大……”
她觉得自己还是太天真了,完全没有预料到事情的真相。
“我也希望是那样。可惜不是……好了,该说的我都说完了,我反而觉得自己好像解脱了。还有,下午那件事,是我做得不对,我当时是情难自禁,一定吓到你了,我向你道歉。”
说完,颜霁珩放下一直握在手里的水杯,从沙上站了起来。
战睿琳一懵,没有想到他居然只是和自己道歉,而且,听他的语气,好像很后悔吻了她!
她着急地站起来,脸色一下子变得非常难看。
“而且,通过今天的事情,我也意识到,我和你之间确实差得太远了。不说别人,就连乔念我都比不上,以前我不觉得,现在可以说是醍醐灌顶,脑子忽然清醒过来了。”
颜霁珩说完,拿起搭在沙上的外套,连穿也没穿,只是拿在手里,直奔门口走去。
“你什么意思?”
战睿琳腾地站了起来,大声喊道。
他停下来,回头看了她一眼,眼睛里的光芒一点点变得黯淡:“我的意思就是,是我之前想得太简单了,以为只要自己努力,一切都会生改变。其实呢,这个世界是很残酷的,丑小鸭之所以变成天鹅,是因为它本来就是天鹅,而一只家鸭再怎么努力,不畏嘲笑,难道就能变成天鹅了?”
说这些话的时候,颜霁珩的表情明显是充满失落的。
战睿琳从来没有在他的脸上看到过这样的表情,任何时候,颜霁珩都不会流露出脆弱,大多数情况下,他甚至总是没什么特殊表情的,任谁都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这是两码事。”
她无奈地轻轻开口。
“在我看来,就是一码事。而且,你扪心自问,在听到我刚才说的那些话以后,你真的不害怕,不厌恶吗?有人说,犯罪是有基因的,罪恶的血液会一直流在血管里。我不知道这句话对不对,也许等我死的时候,我才能给出一个回答。”
颜霁珩说完,推门就走。
“颜哥哥!”
战睿琳见他掉头就走,也急了,顾不得去思考太多,下意识地就追了上去。
小腹忽然一阵坠痛,她只好停下来,按着肚子,眼睁睁地看着他上了车,也离开了。
“怎么会这样……”
她喃喃自语,一把抓起个清楚。
可一想到他们出去过二人世界了,做女儿的贸然去打扰,本来就不好,要是再提到这些二十年前的陈芝麻烂谷子,就更不应该了。
所以,左思右想,战睿琳还是把手机给放了下来。
她行尸走肉一般地过了个周日,随便点了外卖,披头散地在家看了一天的电影,脑子却频频走神,经常是看着看着就去想别的事情了,迷迷糊糊地过了一整天。
等到周一早上,战睿琳到了公司,就连前台小姐都关切地问道:“战小姐,不舒服吗?”
她只好勉强一笑:“有点失眠,没有睡好。”
走到办公室的门前,战睿琳习惯性地向隔壁看了一眼。
本以为乔念还没有来,没想到,不到九点钟,他已经坐在那里了。
她刚要把头缩回去,乔念已经现了。
“干嘛鬼鬼祟祟,躲在门口偷看我?就算被我的美貌吸引住了,也是很正常的一件事,用不着遮遮掩掩。”
乔念没好气地说道。
战睿琳顿时哭笑不得,只好大大方方地走了进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