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公输铃就拉着江忆往永烬城中走。经过昨日的交谈,江忆对匠流和公输铃有了更多了解。
匠流传承着起源于战国时代的鲁墨机关术和兵器铸冶之术,而鸣霄阁便是专攻机关的鲁家正宗传人,当年巫女统治时期所依仗的“出云千机”部队,便是由鸣霄阁先辈所设计。公输铃则是当代鸣霄阁主公输玄的亲孙女。
说也奇怪,江忆原以为公输铃身份尊贵,相貌也是漂亮至极,在城中应该拥趸不少,没想到这一路走下来,无论上了年纪的长辈还是年轻的学徒工,各个都对公输铃十分冷淡。有时公输铃主动向一些人打招呼,对方也是回应得不冷不热。
“小师父,我有点不理解,你既然是阁主孙女,为何我们这一路走来,大家的目光中怎么会有种鄙夷呢?”江忆边说边笑起来。他见一路公输铃都不太受人待见,有心打趣公输铃,便问道。
“还不是因为一会儿我要带你去见的那个老古怪。”公输铃提到此便有些气不打一处来。
江忆倒是有些吃惊,问道:“你父亲?”
公输铃叹气道:“我们鸣霄阁只专注于机关,而机关需要能源来驱动。按照鲁家自古传承的四种能源,我们也将机关术分为四类:以水蒸气为能源驱动的【鸣霄】、以地下燃油为能源驱动的【炙壤】、以不灭火为能源驱动的【永烬】、以磁电为能源驱动的【万雳】。对于机关以外的力量,如四魂、武技以及咒术,我们研究得都相当少。直到我父亲提出‘灵’与‘魂’也能够成为能源的一种。”
江忆有些纳闷:“我以前跟一些流民朋友聊天,听他们讲科技文明时代技术就是要有革新才能向前发展,你父亲的观点不是一种很好的假设吗?”
“最初很少有人认同这一点,直到父亲制造了晏繁。”
江忆猛然瞥了一眼那具“人形自走铠甲”,从头盔的灵光中,江忆难以判断此刻他的情绪,但他很快明白了症结所在。
“你父亲创造的这种东西,让匠流高层感到恐惧了?”
“是的。不止是掌握议事权的工会,反对的人中甚至包括我爷爷——大匠师公输玄。当工会的人提出晏繁是个异端,爷爷虽未直接表态支持这种观点,但却对父亲说,既然他创造了新的机关术,从此也就可以自立门户。四大机关术各由工会四大堂口掌管,他便要我父亲出去创立第五堂——神形堂,然后继续开展研究。”
“但是却不给任何资源?”
“是的。而且当工会的人制造舆论,说神形堂的技术是异端时,爷爷却并未阻止,而是摆出了一副袖手旁观的架势,到最后,干脆闭关不出。唉,我父亲是庶出,在公输家族原本就没什么地位。爷爷维护工会本是父亲预料当中的事情。”
听到这种话,江忆马上明白这其中的利害关系了。这公输家毕竟也是九流一员,再怎么亲近流民,那门阀势力森严庞大的家族体系也是避免不了的。他估计不但公输铃父亲这一辈争权夺利,恐怕就是大匠师公输玄地位也并不是那么稳固。
“听你说你爷爷贵为大匠师,这大匠师之位是世袭制的吗?”走到神形堂门口时,江忆问。
“不,实际上入了鸣霄阁后,只要能执掌四堂,都会赐公输为姓,入继公输门庭。我本家姓晏,我名晏铃。”
江忆恍然,怪不得她父亲开发的这具“神形”以晏为姓。
“鲁家传承自古重视青年培养,所以……”公输铃讲到这突然话题一顿,转念道,“这件事讲起来比较复杂,你还是先去见我父亲吧。他脾气较古怪,你可要注意言辞。”
说罢,她急急走上台阶,推开了神形堂的门。
神形堂名义上虽是如今匠流五大堂口之一,但堂口门庭实在破落,从外表看上去,这神形堂根本就与路上所见的工铺没有什么区别。而它的位置坐落在永烬城郊的一处背山空地,可以说甚至不如城镇中的工铺。
“父亲……啊——”
公输铃刚走进去,从神形堂中传出一声爆炸的轰隆声,公输铃被爆炸的气流从堂中弹了出来。
“小师父!”江忆眼疾手快,他一招“鹿坐”弹跃而起,抱住公输铃,然后稳稳落地。
“呼……阿忆,多谢你。”公输铃红着脸从江忆怀中挣起身,“这老古怪,不知道又在搞什么奇怪的东西。”
“哈哈哈哈,铃铃,我成功了,我成功了!”此时,从神形堂中走出来一个被爆灰熏得灰头土脸的中年男人,他满脸烟黑,浑似个煤矿工,眼神却是神采奕奕,手中举着一只暗红色的金属手甲,笑容甚是张狂。
“呸,老古怪,你差点炸死我!”公输铃没好气地骂道。
那男人赶忙笑脸赔罪:“对不起呀铃铃宝贝儿,你进来的时候刚好赶上爹大功告成,爹一个高兴,没控制好炼炉的火候,这才……嘿嘿嘿,爹给你赔不是,爹给你赔不是!不过爹真的成功了,那本《魔乘异闻录》中记载的机关兵器真的被爹做出来了!哈哈哈!”
他往前一举那手甲,道:“就是这个!”
此时,还没等公输铃说话,江忆突然向前走了两步,道:“这是我那本古书中记载的臂甲……”
“嗯?你那本……你就是铃铃救起来那个小子?”
公输铃的父亲刚说完,身形却突然暴起,迅猛移动起来,他左手提着的工匠锤向江忆大力挥击。然而这一击却扑了个空,江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