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来一往,又是几个时辰过去了。或许是为了一气呵成,曹铭在当天根本没有说到构陷忠良这一条罪名上面来,而是在蓄意谋反被推翻之后,早早的提议结束了当天的会审。表情也不像前些日子,一被推翻论点就炸毛,反而是极度的冷静,至少从表面上一点要发飙的迹象都看不出来。
徐钦当然知道物极必反的道理,往往越是平静的表面之下,突然爆发出来的浪潮也越汹涌!然而他现在也没什么太好的办法,只希望他能回家冷静一晚,明日想通了服个软,走个过场,把此事揭过算了。
下了堂,徐钦思绪还是有点纷乱。毕竟这事儿是自己一手促成的,真要是搞砸了,可不好向朱元璋交代。而且这也是徐钦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主导事务,一言就要决定一位正二品大员的生死,其中又牵涉到未来朝堂布局,以及还有部分负复杂的私人感情,说不紧张肯定是假的。
正当他独自一人闷在签押房里挠头的时候,孙百户给他带来了一封请柬。
照理说,他此时应当是全力以赴,为了迎接右都御史这个铁头人明日的殊死一搏而做好万全准备的。可他自己也明白,该做的现在都做了,以目前这种心境,怕是也很难静下心来应对了,反而不如放松放松。
同时,这个帖子他也不好拒绝。倒不是说对方的权势大到连徐钦也无法招架,只是这情面二字,有时候真的大过天,就算是老朱贵为九五之尊,真正意义上的一言九鼎,可也并非能做到绝情绝义。
原来是酝酿许久的郭三少爷的实职差事放下来了:骁骑右卫指挥同知。虽只是个普通京卫的副职,甚至连上十二卫都不是,可这也是有讲究的。
顾名思义,所谓“骁骑”自然是骑兵部队。由于上十二卫全是值守宿卫的御林亲军,所以这十二个卫所有着远超普通卫所的精良装备和极度变态的训练水平,以及极高的各项待遇,可毕竟再怎么说也只是精锐步兵。
若是在城防战里面,凭着这些以一当二、当三没有问题。可若是论机动野战,除了锦衣卫之外,任何一个上十二卫也不敢说能顶住一个齐装满员的骑兵卫所的冲击。
更何况作为拱卫京师的京卫骑兵,更是帝国最强大的战略机动力量,时不时就得抽调去剿个匪,镇压个暴动之类的。碾压这些草台班子,既不用像边军那样拿命去拼,还能获得大把的战功,若是上面还有人,那累功升官就跟玩一样。
况且这件事的落实,不仅仅是郭英在自己在试探和安排继承人的问题,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意味着圣上也默许了此事,对于郭三公子而言,没有什么比这个更值得庆祝的了。
而对于徐钦来说,这事也不好推脱,一则是往日的情分,二则是未来的相互扶持。自打他当差以来,就再没和以前那群“狐朋狗友”一起玩耍。当然,他公务缠身,大家也不是不能理解,可如今有如此喜事,他再不去可就说不通了。
细想了一下其中的关节,徐钦马上回府,换了身便服就赶去了约定的地点。
都说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纨绔就算是做了官,那也一样是纨绔作风,更何况赴宴的人当中,应该还有一大部分都依然还依然是只顾吃喝玩乐的纨绔。所以这个宴会的地点,自然是选在了一艘整个应天最阔气的画舫之上,因为这画舫不但“简单易得”,还有极强的私密性,更兼之这画舫本就是恨别馆的财产,自然请些小姐姐轻拢慢捻、活跃氛围也就是水到渠成的事了。
“哈哈哈,恭迎徐同知!”在眼尖的常二首先看到徐大少上船之后,仓中众纨绔,皆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参见起这位新晋国安头子。
“既然见到本官还不下跪!都想尝尝锦衣卫诏狱的滋味么?”徐钦也笑着回了一句。
不过如此明显的玩笑话,自然没有镇住场子,反而是引起了这些高级纨绔们的集体哄笑。
“徐大少哟!可算把您老人家这位稀客给请来了!快快快,快请上座!”虽是大家一起胡闹,可郭镛作为今天的东主,自然最基本的圆场还是要有的。
“我可不敢!今天可是庆祝您郭同知一举荣任的宴席,我这种受苦受累的,还是自己找个旮旯角就行!”徐钦任由他虚扶着引向主位,却也继续开着玩笑。
“您就饶了我吧!虽都是同知,可我这小小的大头兵,哪能和您老人家那个锦衣卫署理相比?提鞋都不配!”
“那我就活该做这冤大头么?”不过到了主位附近,徐钦却是定下脚步,不肯再往前了。
郭镛猝不及防,微微一愣,这才反应过来。
“哎哟我的徐小公爷嘞!你就瞧上我这这点儿压箱底的钱钞了,罢了罢了,反正您位高权重,要抢就抢呗…”
郭镛的话,徐钦现在当然是知道是什么意思了。这恨别馆是徐家的产业,让郭镛买单,不就是明抢么?当然,这也不过是朋友之间的玩笑而已。且不说郭镛这是明显开始上位的节奏,他老爹不可能不给他活动经费,就单单是从今天这场聚会的目的来说,徐钦也不可能跟他抢这个东道的位子。
“郭同知就不要吝啬你的荷包了!否则屁股都还没坐热乎,就进了诏狱可不划算!哈哈哈!”下面自然早有纨绔知道郭镛有“吃喝公款”顿时起哄到。
“看你这张臭嘴!本少爷就不信今天晚上堵不上!既然徐小公爷不舍得破费,那本少爷今晚就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