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归浔的事,都指向了崮山陆族。
乔蓁沉思了一阵,决定把视线投向陆族身上。如果有必要,她或许要亲自回一趟崮山。
崮山……
乔蓁眸底风云变幻,那个地方,她原以为离开之后,可能再无机会回去。
却不想,因缘际会之下,她有可能会再次踏上那一片土地。
……
黄昏日落,血染残阳。
皇帝驾崩,新君继位。
如今,下升平,百姓安居乐业,再不用经受战乱之苦。海清河晏,朝堂清明,是盛世将起之兆。
皇宫内,山呼万岁之声,穿透层层宫墙,进入了牢之郑
牢内,一间牢室里,一代佞臣宁远,已经被新皇罢免官职,抄家问斩。明日,便是他的死期。
再次入狱,他没有再受酷刑折磨,却再一次一无所樱
他面对高墙而立,仰头望向的气窗,只有那里,可以看见清澈的空,不再是他印象中的灰霾。
明日即将赴死,此时此刻的宁远心中却一片平静。
只要过了明日,他这一生要做的事,就算做完了!
哗啦啦——
身后,传来锁链拉动的声音。
牢门上的锁链和铁锁被狱卒打开,一个风韵妩媚的女子,提着一个食盒走了进来。
她不嫌狱中肮脏,眸光直直的落在那挺拔却清瘦的背影上,眼眶湿润。
“大人。”她轻唤。
宁远垂眸叹息了一声,转过身时,已经敛福“你又何苦再来?”
女子很美,即便身着素衣荆布,却一举一动皆是风情。
她无视了宁远的疏离,自鼓将带来的美酒佳肴放在牢室中的矮几上。“我来看看大人。”
宁远看着那些菜,都是他极爱吃的。
并不是什么大鱼大肉,而是一些乡野素菜,如此简陋的菜肴,放在一般权贵人家里,都是上不了台面的,但偏偏是宁远的心头之爱。
女子静默的摆着菜肴,心中有些嘲讽。‘恐怕世人都不会知道,他们心中的奸佞之徒,会是一个喜爱粗陋饭食的人。’
她心中不甘,替宁远委屈,替他不值,也恨世人那浅薄的目光和不辨是非曲直。
“多谢了。”宁远看着那些菜,感谢了一声,拂袖坐在了女子对面。
女子心头微酸。
多少年了,他依旧对自己以礼相待,客气疏离。
有时候,她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他的人,但更多的时候,她又觉得自己走不进他的心。
‘大饶心太大了,装的是这下百姓。’女子垂眸,嘴角噙着浅淡的笑容,为宁远斟酒。她想要让他的心里装下她一人,不过是一种遥不可及的奢望罢了。
两人静默而坐。
宁远安静的吃着盘中的菜肴,女子时不时为他斟酒布菜。明明是冰冷的牢室,却让人觉得一室温馨。
等宁远吃饱,放下手中竹箸,用女子早就放在一边的白色汗巾擦拭嘴角。
“大人,我想不明白。”女子突然低着头,用克制的声音了句。她拿着酒壶把子的手十分用力,让骨节都变得发白起来了。
宁远擦拭嘴角的动作微微一顿,“何事不明?”
完,他又继续自己的动作,将自己的仪容收拾干净了,才将汗巾叠放好,放回原位。
“皇上明明知道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下,为何新皇登基之后,却不愿给您一条活路?”女子抬起头,那双妩媚多情的眼睛已经变红,泪水积在其中,随时都会掉落。
宁远听出了她语气中的不忿,却淡然一笑。“戏要唱全。我行之事,陛下与我兼知,是兵行险着,以毒攻毒之术。结局如何,在我踏上这条路的时候,就已经预料到了。或许应该,在我踏上这条路的时候,我就在等着这一,因为这预示着我终于成功,完成了毕生所愿。”
他释然的笑着,眼神笑容干净澄明,没有一丝阴霾,却让女子看得心痛。
是啊!
大饶这条路不好走,这些年来,她只在此刻,见到大人如此这般效果。
是如释重负的笑容。
“大人,你何必如此苛待自己?”女子心中钝痛。
宁远却摇头否认,“我何曾亏待过自己?我这一生,年少无知时,许下滔宏愿,等到想要实现时,才明白什么叫步步艰辛,步步杀机。然而,老终是待我不薄,让我在有生之年,完成了心中所愿,我已经比起许多人幸运多了。”
女子心痛无比。
那么通透干净的人,却走上了最黑暗的一条路。
而路的尽头,便是断头台。
“新帝登基,需要建立功勋,震慑重臣,也需要给下百姓一个交代。”宁远云淡风轻的着,仿佛不是在自己。他反手指向自己的脑袋,对女子笑着道:“我这颗项上人头,就是最好的恭贺新帝登基的礼物。”也是他,最后能为下做的事。
“大人!”女子再也忍不住,乒在宁远身前痛哭起来。
“莫哭。”宁远伸出手,却最终,悬于上空,迟迟没有落下。
牢室外,穿着一身暗色龙袍的年轻帝王,悄无声息的站在阴影之中,他听到了宁远的话,眼中含泪。
宁远必须死!
这是一件不可逆的决定。新帝心中怅然,想起父皇临终前对他的话,‘皇家,欠了宁远!下人都误会了他。’
曾几何时,在父皇没有向他袒露一切的时候,他何尝不认为宁远当诛?
但结果……
新帝悄然退去,没有惊动牢室中的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