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日头也短了很多。
树林里,顺子望着西斜的余晖,加快了些手脚,收拾砍好的柴火便往山下去了。
村子里的星火次第亮了起来,他匆匆走进自家小院,轻轻推开栅栏。
屋子里还是黑漆漆的。
顺子把背上的两捆柴火卸下来,敲敲酸疼的背脊。
“咳,咳……”屋子里传来一声半声的咳嗽声。
“顺子回来了?”屋里微弱地声音问道。
“是,娘,是我回来了!”顺子打起精神,又拍了拍身上的草屑尘土,解了其中一捆柴火,挑了一些粗壮的枝条,先进了另一边的小茅屋。
不一会儿,火光由小变大,小院里才有了一丝烟火气。
他又回到主屋点亮了油灯。
屋子的角落的床上,靠坐着一个蓬头妇人咳着说道:“别浪费那油了,我也不要做什么。”
顺子心里却不舒服:“就点着吧,天黑的越来越早了,万一下来再摔着。”
“我知道。”妇人嘴上虽然说着,但是心里却比刚才暖多了。
“顺子!”外面突然传来一个妇人的叫喊声。
“顺子回来啦?”
“是你刘婶子。”床上的妇人听出来。
“刘婶子。”顺子迎了出去。
一个包着花布头巾的妇人,笑嘻嘻地走进院子:“我瞧着屋子里有亮光了,应该是你回来了。”
“婶子这是……?”顺子见妇人把一只盖着布的竹筛子递过来。
“今儿做了些菜饼子,让你娘尝尝。”
顺子不好意思地接了:“多谢刘婶。”
“谢什么,互相照应也是应该的。”妇人假装生气道。
“咳咳,他刘婶!”屋子里的妇人喊道。
“哦,顺子他娘还咳呢?”刘氏担心地进了屋子。
“吃了几副药本来好些了,前些天突然又咳起来了,都是老毛病了。”
“哎呀,我说顺子他娘啊,您可不能不当回事儿啊!隔壁村那薛家庄上,咳症可是咳死了人的。”刘氏认真地说道。
屋外的顺子端着筛子进来,脸色一惊,下决心道:“明儿我再去请大夫来给您瞧瞧。”
“瞧什么!”妇人忍住心口的不适,急忙回道:“不过是之前没好透而已,再歇一阵就好了。”
“再说,那药那么贵……”妇人断断续续劝说了好些。
刘氏也听出来是因为没钱。
“我……”顺子听了似乎很难受“可您一直咳……”
刘氏突然想到什么:“我说顺子,你不妨带你娘到隔壁郦庄上去试试。”
顺子同他娘都疑惑地看着刘氏。
“听说那郦庄上最近来了一位好心的小大夫,他帮邻里看病都不要诊费。
就是咱们村上的老黎家,你知道吧?他小孙子身上得疹子,带去那里,不过叫他去采了什么要自己涂涂就好了!且有些药材也可以用东西去换。”
“真的?但是用东西去换……”顺子瞄了一眼屋子里破旧的木桌、长凳,根本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哎呀,那小大夫听说是城里哪个富贵人家的少爷,并不要咱们想的物件儿。
听说有些是钓了鱼去,有的是打了野鸡子,还有些是摘了自家的果子去的。”刘氏把自己听到的事情都说了个遍。
“当真?”顺子似乎又看到了一丝希望:“娘,那我明天就去请。”
“请?”刘氏听了又摆摆手:“那小大夫有个规矩不外诊的。”
“这样……”顺子瞧着娘亲虚弱的样子,瞬间又有些失望。
“明天用你刘叔的独轮车推你娘去!”刘氏给他出了主意。
顺子喜出望外地问道:“刘叔明个不要进城?”
“耽误一天没事,正好田里还有好些事来不及做呢。”刘氏解释。
“那多谢婶子了!”顺子娘俩都感激万分。
“又来了,都是邻里,客气什么?”
郦庄
第二天天刚亮,郦庄守门的小厮就发现门口站了两个人影。乍一看吓了一跳,问了,才知道是大南庄上来问诊的。
“白姑娘,又是一个咳症。”小厮恭敬地朝院子里面穿着荔枝小袄的少女道。
白薇也跟着李珺到这里服侍,因她人和气,所以大家有什么事都喜欢同她先说。
“知道了,少爷还有一会儿,你先迎他们进来吧。”白薇知道李珺还在睡着。
谁知这话刚说完,背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谁啊?这么早?”李珺揉揉惺忪的睡眼走出来。
“少爷,这是隔壁大南村上来问诊的。”小厮恭敬地回道。
只见门口站着一个年轻的男子和一个瘦弱的妇人,已经是初冬的天气,两人却还都穿着单衣,肩膀上,膝盖上都打着补丁。
男子见她出来,立刻跪下来请求道:“您就是大夫?求求您帮我娘治病。”
李珺惊讶地朝他们抬手:“你先别急,起来好好说,还有话也说在前头,我虽义诊,但是医术并不精,所以不外诊。凡是我有把握的病便替你开药方子,无把握的只能请你们另请高明了。”
“好,好!”来人正是顺子母子,能替他们医病就已经千恩万谢了。
李珺见他们并无异议,便安排他们进了院子。
在廊下有一小几,面前几个蒲团,蒲团边上有几个小药包,这便是李珺简易的义诊台。
李珺自同李媛一道带着老夫人到这郦庄上来,已经几月有余。老夫人终于稍微恢复了一些神志,但精神却大不如前,甚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