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暮远沉浸在回忆里,无法自拔,初见时很美好,可惜再也回不去,再想想如今的自己,一股无法言喻的悲伤从心底漫上来。
他看着身边的疏禾,她眉头紧锁,那样子很痛苦,只恨自己不能替她承受苦痛。
那年,他到悬崖下去寻她,偷偷救下她,把她藏在粮草马车里运回大原,拜托自己的奶娘照顾她,对外称是奶娘疏吴的侄女,并给她取名疏禾。再由奶娘以长辈的名义提出亲事,二人遵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结为连理。
枪打出头鸟,所以他冷落、绝情,他只想她平平安安的,他可以不见她,可以跟那些他不爱的女人逢场作戏.....
可是,还是伤害了她。
多想自己就是一个普通人,可以跟她坦诚相待,可以共同厮守。而不是什么将军,被皇家猜忌自己是否衷心,还被猜忌是否跟皇子结党营私,也不会被人忌惮他的兵权。
觊觎他军队和兵符的人不在少数,他只要稍有不慎,就会万劫不复,不仅自身难保,还会诛连九族......
关暮远不敢想。
他如今如履薄冰,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生怕哪一步走错了,就给自己掘了坟墓。他自己一个人倒是没什么,可他不是一个人,他有放在心上的人,还有陪他出生入死的兄弟,他不容自己出错。
他想起以前,那个叫贺迪的女孩,是那样的明媚率真,是那么潇洒自如。再看看如今的她,这么痛苦不堪,丝毫没有当年的影子,他的心就生生的揪在一起,心如刀绞。
心痛,也心恨。
恨自己不够强大,保护不了自己在乎的人,更别说保护天下百姓。他的那个人,曾是那样的爱民如子,喝口酒都是先敬天地,祭鬼神,佑子民;而也是因为自己,她失去了她所珍惜的一切。
自己不见她,保护她是真的,更是因为不敢见,不知该以何面目相见。
在他思绪缥缈的时候,他感觉自己的手有异样,他低头一看,自己的手反被紧紧的握住,是那样的渴望又贪恋,本该温润的纤纤玉手,现在有些燥热,也没那么光滑,瘦的有些咯手。
他就让她握着,这也是自己魂牵梦萦所渴望的温存,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了这一丝温暖。共执手,到白头,这曾是初见时就埋在心底的渴求。
他也贪婪的看着她,哪怕一分一秒也不想错过,这一刻是多么的不易,他等了太久了。
他发现她眉头挑了挑,似乎是要醒过来了,他的心一下子跳到嗓子眼,呼吸都是乱的。
过了一会,并没有醒过来,他心里有一瞬的“幸好”,但随之而来的是无穷无尽的哀伤和痛苦。他陷入了无尽的深渊,握着她的手不自觉的收紧了三分,又怕把她捏疼了,又松了两分。
正在他陷入自己无尽的痛苦里时,她的嘴角在动,却发不出声音。他眼睛扫过她的嘴角,发现了异样,她是想说什么吗?
他好不容易定下心,冒起勇气去看她,她还是原来的状态,看来是自己虚惊一场。他刚刚什么也没听见,估计是自己乱了心神,没好好听,于是他深吸一口气,决定再次去听听。
他俯身,凑近去听,还是听不到她在说什么,他再次凝神,还是什么都没听到。
他猛地抬头,看着她的嘴角,她还是在说着什么呀,可自己什么也听不到。
他的心在往下沉,一直往下沉,跌入深渊,他听见自己胸膛里破碎的声音,一股绝望攀上他的身心......
他在自己的世界里一败涂地,切身体会着绝望带来的恐惧,这恐惧将他吞噬,吞噬的干干净净。
他逼迫自己面对现实,带着残存的躯壳看着她,那嘴角一张一合,似乎在喊着谁,他静静的看着她的嘴唇,无声的张合,那一声一声,不知在喊着谁。
末地,就在那一刻,一股新的暖流冲破深渊,就将他残存的身心愈合,将他拖起,他心底又有了一丝感觉,痛苦而欣喜,悲怆而慰藉,他开始在一败涂地的战场上重拾长剑。
那一声声呼唤,扣着他的胸膛,越来越紧,越来越紧。
“运哥哥...运哥哥...运哥哥......”
在自己的世界里,他兵荒马乱,他一败涂地,他又心生希翼。
一股热流直冲大脑,让他缓不过劲来,酸涩的让他鼻头微疼,一滴浊泪,顺着脸颊翻滚而下,吧嗒滴落在他的玄色衣袖上,转瞬即逝。接着是一行,一泻而下,紧闭的关口终是决了堤。
他伸手抚摸她的额头,爱怜,轻柔,疼惜......
他能感觉到她的身体有意思颤栗,他想拥抱她入怀,手还没动作,就听见何欢迷糊中醒来。
“夫人!”
何欢急切的呼唤了她一声,手慌乱的握紧,这才发现夫人的手不在自己手里,看看对面的人,正握着夫人的手,脑子里“咣”的一声响,一个激灵,彻底清醒。
这都什么啊,她以为自己看错了,赶紧捏了自己一把,很疼,自己是清醒的,没看错。
“你...你....你......”
何欢说了半天没把一句话说完,还急的满头大汗。
“嘘!”
关暮远伸手做了个禁声的动作,何欢惊恐的看着他,一脸不可思议。
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看到这种情形,不惊讶才怪。
她伸手“啪”的打了一下“璟玉”的手,想把疏禾的手从“璟玉”那里抢过来,很急切又小心翼翼,怕弄疼疏禾。
“你,松开!”何欢带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