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小姐悠悠一叹,心道:“原本还怀疑这书生来历不明,出现得可疑。却没想到,把他带上车来,竟是把他害了。早知如此,就该把他留在路边,留些银两作为补偿也就是了。”
“那是伏远弩。”老者语气极是凝重,说道:“这种弓弩,出自于军中,极为沉重,需要牛车运送,而且装填弩箭颇为麻烦,因此未曾推广,只作秘密之用。对方能够使出这等弓弩,可见幕后之人地位着实不低。”“军中的秘密弓弩?”裴小姐露出愕然之色。
“你看那马车,正是被弩箭轻易穿透,马车侧壁被轻易凿碎,而且射穿了对面的树木。”老者看了看那马车,叹道:“这等威力的弩箭,唯有伏远劲弩。”裴小姐叹了一声,问道:“张翁,那书生还有救吗?”“滢萱小姐,那书生必然是没得幸理的。”
张姓老者摇了摇头,“这种弩箭手臂粗细,能射千步开外,莫说是人,就是猛虎与水牛,也能一箭射得死透。”这老者叹道:“连马车都凿碎了,只怕这书生直接被弩箭射穿胸腹,胸内脏腑都难留存。说来,这马车原是我坐的,这书生也算是替我死的。”
听到这般凄惨,裴滢萱更觉不忍,加上本就觉得这年轻书生只是无辜受到牵连,心中又不免歉疚。但眼前争斗未休,她也只能把心思收起,看向场中。场中已躺下近三十具尸体,大多是相府的侍卫。想起这些人是为了自家而死,裴滢萱露出不忍之色,咬着牙道:“张翁,你快出手罢。”
看自家侍卫纷纷倒地,张姓老者也是不忍,却终是摇头道:“不行,先前那书生的马车,原本是我坐的,那伏远弩第一箭就打我那马车,可见早已知晓我在车队当中,必然还有后手。我若此时出手,必然分心,要是被那伏远弩击中,断然难以幸免,到时老奴就无法护卫小姐了。”
张老翁是车队中武艺最高的人,若是他出了事情,这百里路途上的凶险便无保障,百岁覆盆子草便算是丢失了一半。裴滢萱几乎转过头去,不忍再看。那书生是无辜受累,惨遭不测,令人同情。但自家这些侍卫,却是披肝沥胆,为相府肝脑涂地,不避汤火,令人钦佩。
“从先前那一箭来看,伏远劲弩是在北边,过了这么久,也应该装填好了,这么还不发箭?”见自家侍卫落入下风,老者也有些着急,只等对方发了弩箭后,等待装填的空隙,下场助力一把。但此时,弓弩应该已经装填好了,怎还不发射?若不发箭,他便不好分心,不能下去相助。
如此想来,老者面上露出阴霾。咻!空中发出一声厉啸,弩箭已然发射。老者面色大变,只因弩箭来自于南边,但他一直防备着北边的弩箭。尽管防备错了方向,但老者是一流巅峰高手,已修成八寸内劲,仅次于宗师境的大高手,身法也好,他只听到声响,就极力闪避,弩箭依然擦着他的右肩,带去一片血肉。
老者惊魂未定,可北边一箭又来。可毕
竟早已防备东边,虽然被南边一箭惊了神,然而还有防备。这一弩箭只打中老者腰侧,带着他飞高半丈,摔落在地。老者喷出一口鲜血,忙点住腰间穴位,止住鲜血,只来得及抬起头来,就已昏迷过去。原来对方有两架伏远劲弩,一架在北,一架在南。
裴滢萱只听得两声鸣啸,转眼看去,就见张老翁身子抛高半丈,摔落在地,口喷鲜血,竟昏迷过去。裴滢萱见此一幕,当即大惊,忙下了马车。正在这时,草丛间奔出一人,擒住了这个明眸皓齿的女子。“好美的脸蛋儿。”看着这冰肌玉骨的绝美容颜,那人面露冷笑,满面狰狞,张口朝着裴滢萱脸上咬去。
裴滢萱花容失色,正在这时,一只白皙手掌从裴滢萱侧面伸出,擦着她的右脸,将那凶人张开的下巴托起。那凶人下巴被这么一托,顿时合上,将他伸出半截的舌头咬断。血液喷溅,但还未止。那一只手掌用力不消,托着这人的下巴,向上发力。那凶相毕露的恶人露出恐惧之色,然而头一仰,整个人仰面后倒,几乎倒飞一丈,才软软落地。
这人头颅后仰,眼睛睁大,死不瞑目。“竟敢暗算本公子,死不足惜!”一个冷淡的声音响起,落在裴滢萱耳中,凭空生出几分寒意。那一只白皙手掌托着那人的下巴,使得那人咬断了半截舌头,仰头飞退,毙命当场。看着这一只手掌从自己脸侧划过,裴滢萱顿时脸色苍白。
李清站在她身后,收回了手掌。“先前还不清楚撞倒自己的这些人是什么来路?接着就遇到了刺杀。原来是裴相府的人,裴相府其他人的死活与我无关,但是这位心地善良的裴小姐,还是要救下的。”李清心中瞬间就闪过了许多的念头。
那弩箭来得十分迅疾,若非是李清身怀绝技,轻功身法远胜宗师境高手,恐怕会被弩箭射个正着,就算是以他的武功不死也得重伤。他本来就有些心情烦闷,又受了这无妄之灾,心中顿时怒火冲天。他向前走了两步,手上一拍,便把地上的一柄青钢剑拍得飞起,顺手抖了个剑花。
就在这时,有个脸上带有刀疤的匪徒临近身前,一记长矛直刺李清胸口。咻!裴滢萱只见那个原本应该‘惨遭不测’,却死而复生的年轻书生只是挥了一剑,那杆长矛就断成了两截。他又挥一剑,那匪徒脸上多了一道伤口,透过了头骨。那年轻书生面若寒霜,五步之内连杀两人,看得裴滢萱不禁有些惊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