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西!”
身旁之人轻斥,打断了他的下衔口。
险些说漏嘴的鲁西讪讪闭嘴,转而走向马雀榕,脾气显得越发的暴躁,他一脚踹上了麻袋,丝毫没有怜香惜玉之意,愤愤怒声道:“能喘气的吭一声,知道你醒了!”
麻袋应声儿动了一动,醒了一会儿的马雀榕,这时候才用手,一点一点撑开了早已解开的封口,探出了那张强压惊恐,佯装冷静的惨色面容:
“你们是何人?意欲何为?”
“这你不必知道,你只要说明谁是马雀榕便可”
“你们要抓马雀榕作甚?你可知她究竟是何人?尔等无名小贼,太过胆大!”
“呸,少废话,夷则老兄,别问了,这一个跟咱装傻充愣,一个还装大尾巴狼,我看她们是串通好了的!”
鲁西顿了顿,奸笑一声:
“问是问不出什么的了,我看要不直接扒了她们算了,坊间不是传太子妃胸口,有块形似牡丹花儿的胎记么?今儿咱们就开开眼界,管它娘个球!”
“这……恐不妥”被称作夷则的俊朗男人为难道:“这虽然算是个办法,但她是主人要的人,你我奉命行事,如此侮玷她,主人怪罪下来,你我又如何自处?”
“哈哈,这个你放心,主人缺啥也不缺女人,而且……他也用不上”
鲁西眯起了环眼,颧骨高抬,嘴角咧到了脑后,模样十分猥琐。他朝另一个的胸口拐了一记手肘,吧唧了一下嘴角,笑藏深意。
“不可如此说”
……
那两人管着自己说话,一边的姜檀心却听着仔细。
字字入耳,句句上心,主人是谁她猜得七八,目的为何她却很是迷惘:那个粗汉说的对,他根本不需要女人,也不缺女人。
但或许马雀榕不是一般的女人,起码,她是一个可以左右东宫政局的一枚棋子。
为了证实心中所想,也为了马雀榕不必身陷险境,她暗自做了决定。
姜檀心侧首扫了一眼缩在墙角跟的马雀榕,紧抿薄唇,一横心一闭目,开了口:
“不用看了,其实我是……”
“我才是马雀榕,你们别抓我们家秀,抓我抓我!你们放了她!”
马雀榕突然像疯了一般扑上前,牢牢抱住了鲁西的大腿不撒手,声泪俱下,哭嚎不止。 泪水是真,情谊是假,马雀榕肚中敞亮,这两人摆明了抓她没好事,她又如何肯认c赖还有这次脱身的机会,不先下手为强怎么行?
见此变故,姜檀心不由浑身一震,不可思议的扭头看向她,那一瞬的目光悲凉十分,心痛难耐。
她能忍受马雀榕的羞辱责骂,能宽容她的颐指气使,嚣张跋扈,只因她明白如此家庭出来的千金闺秀,难免父母娇养疼宠,性子张狂一些而已,并没有存着害人的坏心,没有这样狠毒的心计。
可这个档口她才明白自己错了,错得离谱十分,十几年的相伴相随,在这个大秀心中丝毫没有分量,她弃之如敝屣,毁之一炬毫不留情。
看着鲁西露出得意奸诈的笑容,姜檀心苦笑着阖上了双眸,这又是何必?我已打算替你涉险,你又何苦这般推波助澜,视我生死名节如草芥?是,自白坦言身份不足以取信,以退为进方是必杀的一招。
好一句“我才是马雀榕!”
再睁眼清光漫漫,水色尽消,我将踏往坎坷未知的险途,祸福未知,可你大可不必庆幸的太早,自古便有一句话: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谁说,当‘马雀榕’一定是大凶大煞?谁说,当‘姜檀心’一定逃出生天?
仍由欺负践踏的一向只有贱若蝼蚁的奴婢……
姜檀心挺着脊背傲骨,用消瘦的肩膀,支架着满身的大红凤袍,气度威仪。她拢了拢宽袍广袖,将手心的发簪收了进去,朱唇微启,口气淡漠:
“准备带我去哪儿?别用麻袋迷香这一套,我自己会走”
夷则见其如此气度,心知方才害怕弱小是她故意伪装,便更相信她才是真的马雀榕。不作思索,他单手推敞了房门,作了一个请势,态度还算恭敬照顾。
另一边的鲁西笑着摸了摸下巴,朝姜檀心吹了一个口哨,痞笑道:“想不到还有这么蠢笨的丫鬟,马秀你看你家给她绫罗绸缎,好吃好用,可偏不长脑子,好在算有点忠心,也算对得起你家喂的那口饭了!”
姜檀心清眸淡淡一扫,榴齿开合:
“姿色尚佳,配得上罢了”
“哈哈,这话在理,瞧着小嫩脸蛋跟花儿似得,可人疼!这丫头真是你家丫鬟,香一口慰劳慰劳我鲁大爷总不过分吧,背着走了这老半天的路,辛苦大发哩!”
“你敢!”一听如此轻薄之话,马雀榕杏眸圆睁,气势凛然,可不等她像往常一样吐出几句骂人耍泼的话,已叫鲁西一个巴掌抡上了墙,重重撞在了青砖石壁上
鲁西暴躁,大怒斥道:
“你是什么玩意,奴才出种,低贱的丫头片子,也敢跟鲁大爷我叫嚣?”
捂着火辣辣的脸,马雀榕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眸,无助苍白之下,顿失神采,她看向姜檀心此刻波澜不禁的眼眸,却在那双眼睛里再也找不到任何,曾经熟悉的犹豫和妥协,这代表什么?
恐惧和委屈齐齐涌来,喉头像堵着一团棉絮,四下是插翅难逃的囹圄牢房,入耳是莽汉粗鄙不堪的辱骂——这些话如此耳熟,正是几个时辰前她对姜檀心说的。
报应不爽,这么快就回圈轮到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