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耗竭了她所有心力,她腰肢一软,倒了下来——白蜀见状,连忙上前扶起她,眸色很深,他像是思考了很久之后才道:
“你,你当真没有嫡亲的兄弟姐妹么?”
此话一出,姜檀心犹如雷击,她冷冷将视线望见白蜀的眼底,思绪游走,心口处的悸动一丝一丝牵扯,带起绵薄起伏的痛痒。
白蜀垂了垂眼帘,叹了口气:“我本不应该说,这毕竟是残忍的事,但这是唯一的法子,不过我会再试试,也许会有更好的法子也说不定,但是嫡亲为血引这是必不可少的,能不能保全两个人,我得尝试”
姜檀心的眼中划过一丝光芒,白蜀见状以为她寻回了希望,更是咬定三分,坚定道:“我保证我会尽力去做,你真的有亲人?”
嘴唇翕动两声,姜檀心将视线落于空洞中,她气音轻吐:“白蜀,如果你永世孤独,有人一时救了你,却即将离开你,你……会怎么做?”
白蜀似懂非懂,由心而答:“我会想尽一切办法将她留下,一世孤独不可怕,可怕的是重回孤独,如果我决绝极致,我什么都干的出来”
空洞涣散的眼神重聚光芒,她仰头而起,推开了白蜀,站了起来:“把我扮作你的医童,我要连夜出宫!”
吃了一惊:“如今宫门怕是落锁了,你要出宫,明日大可已太后的身份大摇大摆的出去,为何……”
“我不想他知道,我手书一封,便说皇上有恙,宫里少了一枚药引子,你需连夜出宫去取,快,我即可要走”
白蜀愣愣的看着她,沉吟许久才回过神来,他走到门外,唤了自己的医童进殿,剥下了他的衣服递给姜檀心,指了指暖阁之外:“我在外头等你,小桑,你在这里呆着,师傅容后再来接你”
小童战战兢兢,吓得手指都在打颤,他年纪小又爱和鞋娥厮混,素来喜欢宫闱八卦的消息,暗猜这姜太后不甘嫁于宦官,所以才献身先帝,这会儿当了如此年轻的太后才不过几天,又想着寻欢,跟师傅暖阁偷情不够,还想到外头去厮混,太过乱来了!
可自己一不小心知道了太后的秘密,还同她上了一条船,这、这究竟是前途似锦的预兆,还是大祸领头的预示啊?
不等他纠结明白,姜檀心已换上一身医童装扮,她高高绾起了满头青丝,用瓜皮小帽尽数罩了起来,纤小身姿叫腰封一束,这哪里还是钗环富贵的太后,活脱脱是一个俊俏的畜生嘛。
姜檀心清光满眸,她拽上白蜀的胳膊,急切丢下一句:“我好了,走吧”
白蜀回眸叮嘱了徒弟一眼,人被拽得飞快,他脚步仓皇的出了殿,咣当一声,殿门闭合,唯有摇曳的烛光拉出颀长的身影,小桑浑身冷颤,不由抖上一抖,这、这也太饥渴了吧!
顺利打发了紫禁门守卫,姜檀心跨坐车辕,她攥着马缰,奋力一振,呵声道:“驾!”
马车轴子隆隆转动,碾过路边石子,将里头的白蜀颠得七荤八素,月影婆娑,清辉镀上马车边沿,灰簇簇的布帘子一如她灰败的心情。
姜檀心下了狠手,只听“啪”又是一鞭,马儿吃痛长嘶一声,猛地向前蹿出。
马车里的白蜀本想掀帘子问她要去哪儿,可刚稳住身子,迎面又是一股冲劲儿,冷风呼呼灌进,他猝不及防,向后滚了个狗吃屎。
到了广金园,姜檀心来不及顾着白蜀是否健在,她提着袍摆,蹿上大门外的三阶石梯,广金园里人声鼎沸,喧天不止,夜幕是这里最热闹的时间。
她闯进门,环顾大堂一周,并未有东方宪的身影,快步走到后堂账房,竟也没有人!
咬了咬牙,姜檀心阔步向后院走去,没有小五的圆滚滚扑来,没有东方宪狡诈勒索,没有师傅絮絮叨叨的没完没了,广金园她寻不出一丝熟悉的气息,为何?
小跑冲向师傅的房间,见里头有烛光隐隐,姜檀心奋力一推,猛地冲了进去,可见到屋中情形后,她愣在了原地——
屋中火光融融,火盆烧着炭石,烘烤起升腾的热气,有三个人围着火盆坐在小马扎上,一人手里一只大鸡腿,听到有人闯门而入,都齐刷刷的回过了头。
见是姜檀心,冯钏痴愣愣的还没回神,手里的鸡腿,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东方宪目色复杂,他垂下眸子,一口咬在了鸡腿上,将鸡骨头嚼得嘎嘣响;小五遂即反应过来,他立即飞掉了手里的鸡腿,举着油光闪亮的手,朝她扑去!
“师姐!你怎么来啦……!”
姜檀心本能的捉住他的手,蹲了下来,她不由长舒一口气道:“大堂门外我都寻不见你们,我还以为你们……对了,三师哥和禅意回来没有?”
“还未,三师兄前几天回来过,说禅意调理的差不多啦,再过半个月就回来了!”小五嘿嘿一笑,继续道:
“这么冷的天气当然躲在这里烤鸡腿吃啊,师姐以为我们要搬走么,师傅才舍不得你呢,师傅说广金园要做太后娘娘的坚实外戚,不能叫太后省亲的时候没有娘家!不过小五听不懂,太后娘娘跟师姐有什么关系?”
姜檀心不知如何答,她摸了摸小五的脑袋,抬眸看向师傅。
冯钏鼻下轻叹,摇了摇头,示意他并没有将此事告诉小五。
夺嫡的计划,真假元妃,除了戚无邪外,她并没有告诉其他的人,那日晨阳门后,她便入住凤藻宫,成日看不完的折本题本,虽说有内阁条拟批复,司礼监审核盖章,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