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师也要求姻缘吗?”
“我不求姻缘。”老君道,“我在求一个人答应我,珍惜自己,不以性命作为赌注去冒险。”
“我们这是求姻缘的地方,求别的,恐怕会不灵。”
“没有什么地方比在这里求更灵了,这是只有月老做得到的事情。”
老君看着那柱香缓缓烧尽,起身,看向那尼姑,他的眼一贯是平静的,故连怡情都有些看不懂他的意思。
“仙师以前可曾来过这里?”
那尼姑微微皱眉,出声问道:“并非有意冒犯,只是......觉得仙师似乎有些熟悉。”
“也许来过吧。”老君移开目光,在月老庙中四处看了一圈,“这里就你一个人吗?”
因为空旷无人的原因,硕大个月老庙此时竟然显得有些冷清,而除了这位尼姑,竟然不曾见到有其他人出现走动,甚至连扫地的人都没有,地上落了些叶子,也都无人打理。
“由贫尼一人足够了。”
尼姑如此回答,“贫尼一生颠沛流离、居无定所,虽家境尚可,但所爱之人最终都会离去,不得所爱,半生荒芜。因不知所以而求助于仙师,仙师答我于前世中造孽,满手血腥,虽被抵消,却冤魂缠身至无人亲近,又因辜负良人,欠下种种因果......”
“仙师说,贫尼最为亏欠之人早已不在尘世,虽不求我弥补,但我罪孽仍在,故姻缘空缺,只有偿还完了这段因果,得到月老的谅解,才能重获新生。”
老君静静的听着,轻轻地摇了摇头,似乎是在感慨,又似乎是在叹惋。
“说来也好笑,贫尼入了空门之后,巧合间来到此处,看着月老这金像,总有一种很特殊的感觉,年少时,曾经梦见过与月老相似之人,同所有年轻少女的梦一般,他看向我的时候,眼里充满着热烈与爱意,那样真挚,让人动容,那梦是那样真实,待贫尼欲要沉溺之时,梦醒,发现一切不过是大梦一场。”
怡情也叹了气,向后退了几步,站在了门口。
那尼姑抬头望向月老的金像,似乎陷入了自己的世界里。
“贫尼留了下来,以此处为家,如果贫尼真的曾经辜负过这样一份真挚的感情,那么赎罪也是正常的,见他于梦中流泪时,贫尼心中百感交集,甚至隐隐作痛。此生在此,不求其他,只求......那位也许曾与我遇见过的良人,能在月老的保佑下,寻得自己最珍贵的感情,如此,贫尼此生,倒也了无遗憾。”v手机端/
“看见梦中那人流泪,你会心疼吗?”老君轻声问道。
那尼姑一愣,苦笑着为月老像插上一炷香,“前世今生,谁又说的明白,只是那些人命、那些缘分,总要有个结局,这便是我在此的缘由。”
月老啊,不知你若是听到此话,心中有何感想。
怡情看着那月老的金像,见那金像的眼角似乎落了泪,顿觉眼花,不由得揉了揉眼,再看去,那又只是一座普通金像,似乎之前所见的流泪只是错觉。
那金像在流泪吗?
老君摇头,转身道:“小情,我们走吧。”
“不将她带走吗?”
“我已经知道道煌的意思了。”
终究还是他曾经爱过的人,即使到了如此地步,也最终没有动手。
“二位仙师这便走了吗?”
那尼姑走上前,行了礼,看向老君,不知怎的恍惚一瞬,然后说了句她自己也不知为何的话:“抱歉,照顾好他。”
老君脚步一滞,然后笑道:“告辞。”
那尼姑目送两人出去,不知何时热泪盈眶,她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转头又给那金像上了香。
那位仙师,好像梦里那位无辜的家主,剑入其身的那副场景仍然历历在目,有时夜里梦见,会感觉到呼吸沉重,此刻见他转身,似乎已经将一切都放下了,从此之后,前尘一笔勾销。
“月老啊,请你保佑他吧。”那尼姑笑着跪下,“那座没有顶的山,也该到尽头了。”
梦中那人,一头白发,将半生付诸于一个虚无缥缈的传说之中,义无反顾,没有回头,曾经充满了爱的眼睛,逐渐陌生。她曾经毫无波澜的做一个旁观者,直到现在,她终于承认,梦中那人深情的眼眸,是她最该珍惜、却丢失了的东西。
她一错再错,杀了很多人不说,还将爱自己的人伤的最深。
如今悔不当初,憎恨自己有眼无珠,最终,良人殊途。
老君和怡情走出月老庙,怡情突然停下,拿了两块红色的布帛,一块丢给老君,一块自己啃葱矗挂在了树上。
“虽说人要珍惜眼前,但过去也不能说忘就忘,总要当个教训的。”怡情啧了一声,将那布帛系上去,“没想到我还真会信凡间这一套,和月老求姻缘,他会笑死我吧?”
“你不如和他当面讲讲,他藏不住心事。”
“不,有些事情还是写出来的好些。”怡情将手上的灰拍落,“呐,你来吗?”
老君摇了摇头,将那红布帛又放了回去。
“我常在道煌身边,也就无所谓这些了。”
两人最后看了一眼月老庙,那尼姑打开门,对她们挥了挥手,一阵风吹过来,吹得树上的红条飞起,树叶沙沙作响,一张红布帛飞到了尼姑的脚下,她弯腰去捡,再抬头时,已经不见了那两人的身影。推荐阅读//v.///
突然出现又突然离开,好像两人只是来此处看一看,什么都不带来、什么都不带走。
但也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