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入冬,大秦的风就已经很凉了。
黑夜里,一个身影正在蹒跚着前行,破碎的衣角血在滴落,大片凝固的黑色血块在身上触目惊心。
走在有些干枯的杂草上,山的阴影越来越近,厚重而又踏实。
一个身影出现在他冷漠的眼里,警觉起来的神情一转即逝,
“拓跋,你回来了。”
看着拓跋昊身上破碎的衣服,凝固的血液,翻卷的伤口,宋麦冬关切地问道:“你的伤还好吧?”
以宋麦冬的性子,他早就会上去包扎那明显草草了事的伤口,但拓跋昊不同,以宋麦冬温和耐心的性格,都拿他没办法。
“没事,这血大部分都不是我的。”
冷冷的话语听的人后背一凉,像是一头狼在面前露出獠牙。
拓跋昊,是半妖,父亲是个狼妖,母亲是人类。母亲生下他就去世了,父亲带他在边塞的一个山里隐居。直到有天,一个过路的道士以斩妖除魔的名义杀了他父亲。
但道士没有杀还在襁褓中的拓跋昊,而是留着他在雪夜中自生自灭。
直到一群野狼的来临,拓跋昊成了狼群的孩子。
没有人知道在狼群的拓跋昊是怎么活下来的,就像路边无人在意谁都能踩一脚的杂草,有着烧不尽的生存yù_wàng。
他活下来了,而且在荒蛮的大山里,干掉了一个颇有凶名的虎妖,惊动了一些妖族的人物,不过谁都没想到,拓跋昊摇身一变,成了白鹿学院的学生。
只有很少人看到,是齐东来带着一个凶狠的狼崽子进了山门。
但所有人都知道,拓跋昊曾把一个学生的手臂撕咬了下来,虽然是那个学生侮辱在先,但拓跋昊还是要接受处罚,最后是齐东来力保拓跋昊的。
自那以后,所有人都知道学院里有一个狼崽子,喜欢喝冷水,睡在地上,从来不说话,是个惹不起的主,所以他成了一条真正的孤狼。
拓跋昊也不在意,离了狼群的狼就该是孤独的。
……
宋麦冬头疼地看着难以沟通的拓跋昊,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咦,麦冬,拓跋,你们在这里啊!”
宋麦冬松了口气,看着来人,笑了出来。
李竹苓,学院里唯一能跟孤狼打交道的人。
“拓跋,你怎么受伤了?让我看看。”
不由分说,李竹苓直接走上前,拓跋昊习惯性的警觉地后缩,露出牙齿,结果李竹苓完全没在意,围着拓跋昊看了又看,任凭狼崽子发出抗议的低吼。
“嗯,你受的伤都是皮肉伤,没伤到骨头。”
李竹苓的声音很温柔,连拓跋昊都放松下来,但随即出现的画面让他瞪大了眼睛,要是有尾巴的话估计能夹着尾巴跑掉。
李竹苓肩膀上出现一只鸡,一只看上去普普通通的鸡,没有华丽的羽毛,就是一只随地可见的家鸡。
但这只鸡高傲的绿豆眼以及趾高气扬的鸡嘴无不显示着霸气。
李竹苓讨好的摸摸母鸡的毛,“咯叽啊,借点血哦。”
咯叽不满的瞟了李竹苓一眼,抬起高傲的嘴巴,“咕咕”两声,
“知道了,回去给你喂又肥又大的灵虫。”
咯叽摇摇屁股,扇了一下鸡翅,李竹苓连忙掏出一根细长的竹管,仅仅比头发粗一点。
把竹管轻轻刺入咯叽的身上,竹管一点点变得通红,直到大半都红了,李竹苓拔出来,笑眯眯地看着拓跋昊。
拓跋昊低吼一声,立刻想跑,一点也不像受了伤的样子,可惜李竹苓一下子揪住了他的后颈,拓跋昊只能徒劳地挣扎一番。
李竹苓虽然看上去很温柔,但她的身子并不瘦弱,只是拓跋昊这么大的一个人在她手上完全没有反抗的余地。
把细窄的竹管插入拓跋昊的手臂上,鸡血缓缓注入,拓跋昊感到冰冷的身体里有一股暖流涌入,苍白的脸上红润不少。
“好了,打了咯叽的血,休息几天就好了。”
李竹苓放开拓跋昊,双手捧着咯叽,把它挠的很舒服,挥挥手就告别了,留下宋麦冬以及拓跋昊两个人。
宋麦冬也没有多说,道一句“好好休息”就走了,虽然他不懂医术,但他明白普通的皮肉伤是不需要打鸡血的,拓跋昊体内肯定有不少暗伤。
不过竹苓虽然性格温柔,但一面对病人就完全变了样子,在她面前做什么都没用,必须听她的,宋麦冬心里感慨着。
拓跋昊又孤零零的立在寒风中,看着二人离去的方向,注视良久,才迈动步子。
走到宿舍,拓跋昊鼻子微微翕动,是陌生人的味道。
自进入学院以来,他都是一个人住着,没有人愿意跟他合住,学院也不会这么安排。
走进屋子,第一眼,就是干净,非常的整洁,看得出来一定每天认真的打扫。
用冷水洗了个澡,拓跋昊准备睡觉,看着干净的地面,他犹豫了一下,没有像往常那样所在屋子的角落入睡,而是躺到了床上。
陌生而又柔软的床上反而睡不着,拓跋昊不习惯的拉过被子盖上,唔,还挺暖和的。
荒野的习惯就是在睡觉的时候一定要抓紧,因为休息非常重要,即使不习惯,拓跋昊也很快强迫自己入睡。
轻微的脚步声在耳边响起,拓跋昊一瞬间睁眼,绿色的眸子闪着光,趴在床上,后背绷紧,一副随时准备扑出的样子。
一个少年打开了门,取出木桶,来回几趟,打了热水,脱衣,入桶,发出惬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