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华并未调查出什么异样,左不过是男有情女有意的事儿,楚岐便下旨,允了裕王对姜氏女的求娶。
出人意料的是,这场婚嫁之事办得极是仓促,不过月余时日,楚宫第一场雪还未落,姜翎便身披嫣霞宝帔,带着十里红妆进了裕王府,做了裕王妃。
绾妍掌着宫事,虽说没经手过什么嫁娶之务,可自己也是过来人,隐隐知道一些。
那时她要进宫的时候,整个郑家里里外外忙活了多久自不必说,就连姜家、太后与内务府也派了不少人手相助,那是锣鼓喧天极大的排场。
就连平民百姓嫁女,也是颇费一番心思。捧在手心的掌珠从此要做别家的人,娘家人必不肯委屈女儿半分。
更遑论姜家这样的朱门大族了。
虽与郑家同气连枝,但因着姜家人向来行事低调,也少有人戳他们的脊梁骨。
许是人们从来没想到过这样的人家有朝一日也沾上了这样的话头,怎么肯匆匆放过?
一时间,细细碎碎的人言在京城的街头巷尾流传。
俗话说三人成虎,传来传去,众人从最初的猜测变成了诋毁,有些话比冬夜的北风还要戳人心窝。
“从前看着姜家也是与郑家比肩的,实在是了不起,怎么嫡小姐出嫁倒像是上赶着似的?任谁看了也觉得丢了脸面。”
“嘘——我也是忘了是在哪儿听见的了,说这两家是约好要赶在国丧之前将事办成。”
“国丧?啊……这么说来吴娘娘身子不好,可见是真的?”
“嗐,皇后娘娘身子如何与咱们有什么相干?你莫要忘了,国丧期间可是一概不准婚嫁的。”
“这倒是了,莫非是姜家怕耽搁了小姐的年纪?”
“你真傻,快快附耳过来,我跟你说——其实是姜家小姐与裕王殿下早就……”
“啊呀呀,真是有辱斯文,没想到这两位都是有头有脸的,竟是这样的人。只是姜家小姐名声不错,当真做得出来这样的事?”
“你这蠢材,快快小声些……”
……
翊坤宫。
“朕准了裕王夫妇过来请安的帖子,想是他们明日便入宫。”
绾妍小声地“啊”了一声,吊着眼下两小团黑青奉上一盏茶给他,“是了,要面圣请安之后,忙了月余的婚嫁之事才算有个了结。”
楚岐的目光掠过她略显憔悴的面容,心疼地揉了揉她的小手。
“先前你不是嚷嚷要见你的姜姐姐么,人家明日便来了,怎么一点都不高兴?”
绾妍仍是愁容未减,徐徐叹气“近日听了外头的事,这场婚事闹得满城风雨的,也不知姜姐姐如何度日。”
“这话怎么说?”
绾妍小声道“一个官家小姐如此仓促出嫁,对她的名声……总归是不好的。”
楚岐目光本能地闪了一下,别过脸去,又温声宽慰她“好了好了,是朕亲自赐的婚,旁人不敢置喙什么。”
“嘴上说不出来的话,都悉数憋在心里,久而久之就变得更加怨毒,倒不如让他们痛痛快快地骂出来。”
楚岐合上茶盏失笑“你又悟出了什么歪理?”
“若不放心,你明日宣她来翊坤宫好生问问就是了。”
绾妍稍稍安心,无奈地弯了弯唇角苦笑“也只能如此。”
他凑近了些,鼻尖碰上她的睫毛,痒丝丝的。
“你瞧你这么憔悴,明日被人家看见,又要猜朕苛待了你。”
绾妍笑道“臣妾如今是翊坤宫的娘娘,谁敢笑话臣妾?”
这话入了耳极是舒心,他将她揽过来,闻见她脖颈儿处“百花氛”的香味儿,只觉新奇。
“怎么换了一样香料?”
绾妍正欲伸手去摸摸他的眉眼,听了这话登时半慌半怯。
“这原是春日里制的,臣妾昨日去御花园,见百花凋零有些惦念,便想起了这味香。”
他用手指将她鬓旁的发丝撩至耳后,轻轻一叹,语调闲闲。
“百花凋零……你何曾是这般伤春悲秋的人?”
他着实不喜欢看她皱眉。
他还是喜欢她笑靥如花的模样,盼着她可以永远开心下去。
“想玩投壶么?”
绾妍顿了顿,旋即反应过来。
“想!”
楚岐看着她嘴角终于扬起一个真正的笑,心里泛起一阵柔软“外头天冷,那咱们在屋里玩儿。”
“你若不会,朕可以教你。”
绾妍扬了扬小巧的下巴,脸上显出往日那般骄悦之色“皇上可不要小瞧了人,臣妾也是有些功夫的。”
他从未听她提起过这事,只是他早先与素华一起投壶时,发觉她在偷瞄,想着她对投壶该是感兴趣的,便记在了心里。
“噢?”
绾妍松开她的手,招呼着人摆上投壶的物什,又叫了绿衫子进来伺候。
投壶本也不是什么大活动,不一会儿就布置完毕,绾妍乐在心头,觉得人多实在放不开,便遣了十之七八的宫人下去。
“皇上瞧臣妾的阿绿丫头,这人定是个神箭手投的胎,投壶极少失手,厉害极了。”
楚岐瞟了一眼满面通红的绿衫子,“唔”了一声,将手中的箭矢掷出去。
“当真?若有这般神通,朕也不想放过人才,让她明儿去神机营跟着练箭去罢。”
绾妍笑得前仰后合,一面摇头,一面丢出手中的箭矢——自然是不中的,连铜壶的边儿都没挨到。
绿衫子听了这两人的话,讪讪作揖“主子真是折煞阿绿了,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