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史被刺一案皇帝下令彻查,还枉死的臣子一个公道。
三日后,册封郑家女为妃,入住翊坤宫的恩旨也至郑府,朝堂之上各种各样的声音逐渐平息。
“小姐,这圣旨上说您秉性柔嘉,持躬淑慎,那些大人们跟文曲星下凡似的。”绿衫子噗嗤一笑。
“那当然了,礼部的人谁不是满腹经纶?这些个词儿算什么呀。”绾妍瞄了一眼被供奉在香案上的明黄圣旨,随口回了一句。
绿衫子端了空茶碗出去,今日是郑府的大喜日子,外头可有的忙。
“今册为正一品妃,赐封号昭。哎呀呀……从今儿起您便是昭妃娘娘了。”乔鸯的嘴角翘起好看的弧度,又顺手揽住绾妍的脖子,在绾妍耳边长叹一声,“我的昭妃娘娘,这裕王殿下和姜家少爷您可要怎么办哪?”
绾妍吓了一跳,乔鸯这小蹄子今天喜过头了,嘴没个把门,这话被人听去了告诉母亲可大事不妙。对上乔鸯揶揄的目光,才晓得原来房里只剩她们两个人了。
她松了一口气,捶了乔鸯一下,板着脸道“圣旨都下来了,还在这儿说这些没头没脑的话,被母亲知道又要让我念女诫!”
乔鸯见她并未有什么伤感之色,天真无邪得像个稚童似的,没有一点与心上人今生缘尽的悲戚样子。看来是真的与裕王和姜公子没有男女之情的。
“说起来,小姐入宫在即,今后要再见外头的人可是难了。不仅如此,身份也不同。就说那姜家小姐,虽然还比您长两岁,可明儿再见到您,是要尊称您一声娘娘的。”
“你这话倒提醒我了,入了宫我便是孤家寡人,连个评文绣花的玩伴也没有了。去去去,把门关起来。”绾妍瞬间来了兴致,提着裙子跑到书桌边坐下,又把关了门的乔鸯叫过来磨墨。
“铜板,多日不见,学识精进否?风寒亦好否?吾将入宫,恐今后再无机会与兄对诗,大憾大憾!愿兄学有所成,早日实现抱负……”
乔鸯站在边上偏着头看,甚是不解,挠了挠头,又问“铜板是谁啊?”
“铜板?自然是裕王啊。”绾妍一面写着,一面不耐烦地回答。此刻她可是文思泉涌倚马可待,这丫头在旁边问来问去,真是干扰她的文思。
乔鸯瞪大了眼睛,手里的墨锭没拿稳,又觉得手上一凉,低头一看,白净的指尖上沾了几点墨汁。听到绾妍这样说,她哪里还有心思擦,急得结巴起来“小姐为何如此称呼裕王殿下?”
“因为是裕王啊,你看,这个裕字听起来是不是有很多铜板的感觉?一开始我觉得叫金啊银啊什么的,可是听起来与兰香园的姑娘似的,她们那儿有金儿与银花,嗯……还是不好,听上去女里女气的,只有铜板不错。”
兰香园是京城有名的烟花之所。
乔鸯简直要气昏过去,她家小姐随随便便给裕王起外号不说,连京城的烟花之地竟也有涉猎。
“好了,写完了。”绾妍搁下笔,一面吹着未干的信纸,一面看了一眼乔鸯憋得通红的脸,“愣着干什么呀,去找个信封来嘛。”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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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里卖婚嫁东西的商人们这几日也忙疯了,郑伯忠与楚珮这边一个是权倾天下的摄政大臣,一个是百万家私的嫡公主,流水一般的银子花出去,什么十里红妆,百里都不止。
绾妍坐在堆满整个房间的嫁衣头面之中。目光所及之处,珠光宝气,晔晔照人。
尽管每个女子一生所求不同,但总的来说,最多不过是三样——红妆十里,子孙满堂,琴瑟和鸣。
红妆十里意味着此女金贵,养尊处优,在家过得顺风顺水。子孙满堂,便是肚子争气,在夫家有了地位,今后也有依靠,日子亦是好过。琴瑟和鸣是最美好的愿望,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红妆十里,她拥有了,剩下的两样,她也不愿意缺。
“乔鸯,你会跟我进宫吗?”
绾妍将头靠在乔鸯的左肩,把整个身子的力都赖在她身上。见乔鸯不曾拒,绾妍身子松下来,转了转头,将脸埋在乔鸯身上的藕荷色滑缎里,小小地嗳了一口气。
“如果你不愿意的话,我也不会强迫你。毕竟我也知道……皇宫不如外面自由。”
乔鸯平日只见绾妍对大长公主这样撒娇,甚少见她对旁人这样,不觉心里生出一阵怜惜。她伸出手,微微环抱住绾妍。
“不论您去哪里,奴婢都会一辈子陪着您的呀。”
“乔鸯,你真好。”
乔鸯肩头一痒,郑绾妍闷闷呜呜的声音传上来。
幼时多舛的命运让乔鸯早早认清世事,绾妍要踏入后宫意味着什么,这个涉世未深的小姐不明白,她却是明白一二的。面对那些心思九曲回肠的官家女,绾妍心思单纯,实在是段数太低。
“奴婢……永远护着您。”
储存礼品与嫁妆的房间又添置了新的东西,塞得满满当当的。绾妍拿着一沓清单进来——是楚珮吩咐她来清点的,为了防止日后底下人手脚不干净,欺负她年纪小,动了坏心思。
“南海观音一尊,玉如意两柄……裕王竟然送了一箱铜板?”绾妍一边清点着一边鄙夷,“真是太俗气了,居然还是铜板?为何不送我一箱金元宝呢?真是又俗气又小气,没得救了……
嫣红、绛红、桃红……这满目喜庆的各种红色让她头晕,活像个囚笼禁锢着她,弄得她呼吸都难受了。绾妍拍了拍胸脯,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