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灵火气也窜了上来,站起来道:“爹爹,陆朝歌步步紧逼,沈天御对我赶尽杀绝,如今又来了个藤珪,我就是再无能,也要护住我的家人,大仇未报,我绝不退让!”
“此事无需你插手!”
父女俩各执己见,两个都不退让,沈亦迟夹在二人中间,实在进退两难。
弯腰拾起钟父扔在地上的筷子,开口对钟灵道:“你且去换一双!”
钟灵看着他,眉头轻皱,沈亦迟对她轻点了点头,示意她放心。
钟灵又忍了忍,到底是拿着筷子转身走了。
再僵持下去,于三人都没好处。
钟父看着钟灵离开背影,冷哼一声,别开脸去不看沈亦迟。
沈亦迟轻笑笑,端起酒盏,替钟父将杯中倒满,又替自己斟上一杯,端着杯盏起身,恭敬道:“今日之事,晚辈向将军赔个不是。”
钟父转过身,看着沈亦迟仰头喝完了杯中酒,轻叹一声,也将自己杯中酒饮尽。
不是什么好酒,是最平常不过的烧刀子,略喝几杯便上了头,几盏下肚,钟父再忍不住,看着沈亦迟,语重心长道:“我有五个孩子,如今唯有小五最是让我放心不下,她为赦云立下戎马功劳,世人皆道她风光,可只有我知晓她不易,功劳又岂是那样容易便能得到的,她五岁习武,不论刮风下雨,从不间断,比她三哥勤奋的多,保家卫国原是男人的事情,可我的小五比这世上的男子都要优秀,她吃了那样多的苦头,如今也该享享福才是,你入她青眼,必然有道理,只是世事皆无常,繁华不过一场空,既然过去了,便让它过去吧!”
沈亦迟心下了然,从神坛上跌下来,不论是谁,总是心怀不甘,他不甘心屈于人下,揭杆再起也是常事。
“将军,我知世事自有定数,做不成皇帝,也从未心怀不甘,胜败乃兵家常事,若不是沈天御步步紧逼,我也不会做出那等不顾性命的险事,您也知道,只要我一日不死,沈天御就永远不会甘心。您也说,灵儿是九天傲游的凤,竟是凤凰,又怎能囚于方寸之间?她心中有大抱负。”
钟父面上划过犹豫,可钟灵两次生死不明,实在叫他心中难安,他实在是赌不起,看着最小的女儿将生死度之身外。
什么家国天下,什么信仰执念,哪怕拼着做了逃兵,他也只想她这一生平安喜乐。
“将军,你知不知道灵儿什么时候最开怀?”
钟父静静看他,沈亦迟又自顾自道:“在她拿起剑的时候,她眼中亮的夺目,那是她真心喜爱的东西,你我,都不能剥夺!便让她活出自己罢,我保证,不论何时,我都会豁出性
命护着她。”
钟灵拿着筷子回房,已经做好了挨骂的准备,却不想钟父只是拿起筷子,安静的吃起了饭。
钟灵惊异于她爹的转变,回眸看向沈亦迟,对方只是对着她高深莫测一笑。
钟父虽心生动摇之意,却还是不能对沈亦迟彻底放心,于是便留在了酒馆,美名其曰是要考验二人之间的情谊,若是沈亦迟不能通过考验,他还是会带着钟灵离开。
二人白日里被折腾的够呛,偏偏洛羽凌还落井下石,有意无意带着宫沫儿在他们面前做出一副琴瑟和鸣的模样。
入夜。
钟灵好容易哄着钟父回房,刚将酒馆的门关上,门外便又响起了敲门声,只敲了三声,便没动静了,是暗号。
和沈亦迟对视一眼,对方走到门边,同门外那人对了一遍暗号,不由笑道:“是沈暗!”
二人将门打开,门外风尘仆仆站着的,果然是沈暗。
沈暗看见钟灵,忍不住红了眼眶:“钟将军!”
相处多日,他早就将钟灵看做是半个主子,听闻她死讯,也久久不能介怀,如今见她好好的站在自己面前,情绪实难自控。
“回来便好,我爹他,劳你费心。”钟灵对着他轻点了点头。
沈暗敛去情绪,恭敬道:“愧不敢当,这一路上,还承蒙老将军照顾。”
初时是他救下钟父,可一路上流寇作乱,若不是钟父临危不乱,他带的那队人马,只怕要走失在路上了。
舒乐在院中洗漱好,端着盆步履轻快,猛瞧见堂中站着的沈暗,身子下意识一顿,二人看了个对眼,她两颊登时红透,扔了手上的木盆,落荒而逃。
很久很久以后舒乐想起这一幕,忍不住同钟灵解释,她不久前方才告诉她,要介绍一位哥哥同她认识,彼时月朗星稀,沈暗站在门边和她看了个对眼,对方人高马大,长相俊朗,实在是难得一见的人物,约莫就是钟灵口中那位兄长,登时只觉心跳加速,不能自拔,这才红着脸逃开。
只可惜此刻的钟灵并不能通透她心思,看着她诡异的举措,实在费解。
沈暗也愣了愣,出声问道:“那位姑娘是?”
“是救了我的郎中,略通医术,就是性子……嗯……古怪了些!”
钟灵犹豫着开口,她总不能告诉沈暗,对方脑子不太好。
沈暗点点头,没再追问,同二人说起夏凌的动向。
这一晚众人都沉浸在久别重逢的欣喜里,钟灵交待舒乐多做了几道菜,好供他们把酒寻欢,众人酒过三巡,唯余钟灵和沈亦迟清明。
钟灵环顾一圈,不见舒乐身影,不由皱眉,往日里这
丫头可沉不住气,今日怎的做起了缩头乌龟?
起身去寻,刚走进厨房,便瞧见龟缩在灶台后的舒乐。
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