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童心,衍罗回到了家里,先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林明纪,对方似乎是在等着她,听到了门打开的声音,他便站了起来。
林明纪站在那里看着衍罗,垂在身侧的双手有些无措地抬了起来,他微微张着嘴,支吾了半天,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在衍罗那双幽深的眼眸中,他看到了自己僵硬的身子,林明纪还是放弃了说话,他抿起薄唇,低下了头,像是一个犯了错误的学生等待他的处罚。
“你最近和文景光走在一起吗?”
衍罗忽然说的话,让林明纪惊诧地抬起了头,想到这些事情都被衍罗知道得一清二楚,他勾起水润的嘴唇,露出一个苦涩的微笑。
林明纪轻轻地点了点头,他的目光从衍罗端庄的面容下移到乳白色的瓷砖上,他不知道应该如何去面对衍罗,他心中爱慕的女子,真正的仇人。
凝视着瓷砖之间细细密密的砖缝一直连接到另一块瓷砖上,林明纪听到衍罗走动的声音,他抬起眼眸,看见衍罗走到了厨房里。
“桂花糕都拿去给心心了,我给你留了别的菜。”衍罗再从厨房走出来时,手上拿着一个饭盒。
她放到了玻璃茶几上,揭开了盒盖,一阵猛烈的辣香味先钻入了林明纪的鼻尖,饭盒里盛着几块五花肉,上面撒满了细碎的辣椒碎末。
“这本来想晚上给你做夜宵的,但是看你饭盒动都没有动一下,我就先拿出来给你。”衍罗把饭盒推到了林明纪的手边。
林明纪怔怔地看着那盒一片火红的五花肉,一时之间说不出话,他悄悄收紧了拳头,压低了声音,说“杀了我父母的人,是你吗?”
没有听到任何的回应,林明纪看向衍罗,她坐在了沙发上,低垂着眼睑,纤细如蝉翼的睫毛遮掩着她狭长的美眸。
“我参与了。”
衍罗对上了林明纪的眼睛,幽深的眼眸里没有一点愧疚,在林明纪眼里看来,衍罗丝毫没有对杀了他的双亲感到些许后悔与愧疚。
那她又是为了什么才会收留了他,还对他这么的好!林明纪没有抑制住自己的情绪,他冲到了衍罗的面前,抬起的双手伸向了她秀颀的脖子。
修长有劲的大手已经搭到了衍罗的脖子上,那白皙颀长的脖颈只一手便能够完全掌控,仿佛他手上使劲,就能立刻掐断了。
衍罗没有说话,她静静地看着林明纪,在那深沉朦胧的海里,林明纪看到了面目狰狞的自己,也看到了眼神写满了不忍与痛苦的自己。
“为什么要收留我?还对我这么好?为什么?”
这些憋在心里许久的话,他还是决意说了出来,林明纪半个身子倾倒在衍罗的身上,将衍罗给压倒在了沙发上。
他还保持着一些理智,他的膝盖顶在沙发上,如果他真的控制不住掐了下去,衍罗抬起大腿便可以踹上他,将他推开。
衍罗一点都没有要挣扎的意思,她如同一朵轻飘飘的浮云一般随着林明纪刻意控制的力道柔柔地倒在沙发上。
如墨一般披散的长发凌乱了衍罗的半边脸面,也遮掩住了她的双眼,好像遮住了那双眼睛,林明纪说话的勇气便提升了许多。
林明纪紧紧地盯着衍罗精致的面容,这样近的距离去直视她,感受着身下属于女子的温软,怒火上心头的少年似乎清醒了几分。
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太过火,他想撤开手,想从衍罗身上起来,告诉衍罗他错了,让他们像以前那样重新来过,再过那种温馨的平凡日常。
夜幕降临,四面八方的黑暗如潮水一般覆盖了整片天空,纱帘随着徐徐吹来的晚风缓缓浮动着,客厅逐渐被窗外投落进来的黑暗吞噬,扫过孤零零的灯管,蒙上了一层昏暗。
昏暗甚至蒙上了林明纪眼前的衍罗,这近到无法后退的距离就如同他说出来的问题一样,无论衍罗回答了什么,他再难受也只能打破牙齿和血吞。
衍罗抬起了手,柔软的指腹轻轻抚过林明纪柔和的轮廓,如花亦如鲜血般红润的朱唇轻轻起合,“因为很有趣。”
“什么?”林明纪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他一时间没有弄明白衍罗的意思,看着衍罗微微抿起的唇瓣,搭在衍罗脖子上的手开始颤抖起来。
“杀了别人全家,再收留他们的儿子,会让你感到很有趣?”林明纪说着话的声音也颤栗起来。
他伸出手,撩起了遮掩着衍罗双目的乌发,看清楚了那片望不见尽头的海,那双曾经温柔注视着他的眼眸,此刻平淡地望着他。
在那片平静得仿佛是暴风来临之前的海里,林明纪在里面的倒影,如同被小石子乱了的春水一般,晦暗不清。
林明纪眼一眨,一滴晶莹的泪珠掉落到了衍罗的脸颊上,顺着柔和的轮廓缓缓滑了下去,那冰凉的触感并没有让衍罗产生什么情绪波动。
他抬起手想拭去眼睛含着的泪水,那些泪水却像是断了线的雨水一般从眼睛里滚落下来,湿湿的泪痕散乱地滑落着,好像是衍罗哭了一样。
林明纪慌乱无措地看着那些泪水,想擦去那些湿了的泪痕,却在将手移开衍罗脖子的时候犹豫了,他凝视着衍罗平和到近乎于残忍的眼眸,缓缓从她身上离开。
“对不起。”林明纪退到了沙发之外,他僵硬着身子,也不知道自己是在说些什么,脑子里还在回响着衍罗给他的回应。
听到了轻微的沙发皮料与衣料之间的摩擦声,林明纪抬起眼眸,看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