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齐镇,黄坡村。
已是黄昏,少年荆慕白背着一大捆干柴自后山而归,他此时满心欢喜,因为今天运气特别好,在砍柴回来的路上竟然捡到了一只冻死的兔子。
此时的小山村已是炊烟袅袅,许多人家都在生火做饭,只有村子东头的一户人家还是柴门紧闭,寂寥无声,那便是荆慕白的家。
少年背着柴禾走进村子,鹿皮做的靴子将路上的积雪踩的吱吱作响,于是便有听到声响的孩童从自家柴门后偷偷向外张望,只是见到来人乃是村里有名的恶人荆慕白,便吓的连忙收回目光,不敢做声。
荆慕白耳聪目明,对那些门口孩童的举动知道的是一清二楚,不过他毫不在意,恍若未见,只是自顾自的穿过村子中间那条已是有些泥泞的窄路直奔自家院子。
一个瞎眼的老汉闻听自家柴门声响,便将乱草鸡窝般的枯瘦脑袋转向房门口,脸上露出一抹欣慰的笑意。
“爷爷,孙儿回来了。”一道还带着青涩之意的少年声音大声从门外传来,正是带着一身风雪的荆慕白。
“快点进屋,外面冷。”老人心痛孙儿,便连忙说道。
荆慕白听见屋内老人的回答则是顿觉心安,于是连忙答应一声。
少年先是将柴禾送进柴房放妥之后才进屋给爷爷请安,手里还提着那只路上捡来的兔子。
“爷爷,今天晚上咱们可是有肉吃了,孙儿在山上捡到一只冻死的兔子。”
少年献宝一样的跑到床边,先是摸了摸床榻的温度,再笑道:“灶台还有火,孙儿去做饭,顺便把这只兔子炖了,给爷爷补补身子。”
瞎眼老人欣慰一笑,点头道,“好,盐巴和调料多放些,这些天嘴里还真是淡的没有什么滋味,正想打打牙祭。”
少年荆慕白连忙答应,便去往厨房那边去添柴做饭,顺便点亮了屋内油灯。
待荆慕白离去,瞎子老人脸上的笑容似是意犹未尽,便是眼窝深陷的无目双眸之中也仿佛有慈爱溢出,显然是十分享受孙儿的孝顺。
“边龙,时候不走了,你我上路吧,不要让师尊等的久了。“
屋子的角落里却有一声叹息声传来,原来这屋内暗影之中竟然还藏有一人。
“影龙,你我兄弟一场,你总不至于会对一个孩子出手吧?”瞎子老人忽然收起脸上的慈爱笑容,满是褶皱的老脸上则是略有一丝担心,他扭头对着说话的方向问道。
“师尊要的是你和你偷走的璇玑图,又不是这些凡夫俗子的性命。”那人冷冷答道,随后又有些好奇的问,“真想不到,以你边龙的性子,竟然会对这样一个蝼蚁般的低贱生命心生牵挂,倒是稀奇。”
他的话语里嘲讽之意甚浓,满含不解。
“我落魄在此十年,苟延残喘,若不是慕白这孩子,估计早已经是油尽灯枯,转世投胎了,如今我法力尽失、又是个瞎子,其实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山野村夫,自然会对这孩子心生感情。”
瞎子老人淡淡说道,然而语气之中,还是对旁边灶房那个正在忙碌做饭的少年充满。牵挂
老人的声音很轻微,像是怕被谁听去一般,但就在他对着灶房的说话那一刻,还是引起了那边少年的一丝疑惑,少年转头回望,自言自语道:“爷爷好像是在对谁说话?”
少年心中暗忖,心中则有一股奇怪的念头升起,爷爷以往也是经常自然自语,但却是言语模糊,怎么听都听不清楚,而刚才的说话却是吐字清晰,让他听清了大半。
他心中虽有疑惑,但手上却没有停,炉膛内的炉火已是奄奄一息,他便连忙往灶膛内添了一把干柴,重新将炉火烧的更旺一些。
爷爷最怕冷,冬日里灶火都不敢有丝毫停歇,所以他就很少去远的地方砍柴,总是在村子附近的几个山头转悠,为此,也和村子里的一些人没少起冲突。
见灶膛里的火再度呼啦啦地烧了起来,少年收拾好一切,便起身前往正屋,他不放心爷爷。
此时的天色已是彻底黑透,但少年脚步轻快毫无羁绊,因为天上有明月亮如银盘、四周积雪也泛着温润白光,小院内的视线还是很不错的。
就在少年刚刚走出灶房,便觉得院内忽然刮起了一阵寒风,仿佛是有着什么东西一闪而过,这让少年的心中突然升起一股强烈的不安之意。
他一个健步便来到了正屋门口,门依旧是关着的,但是,屋内没人。
耳聪目明的少年没有听到屋内有任何声响,就连爷爷平日里那时短时长的风箱式的呼吸声也都消失不见。
“爷爷......”
少年心中大惊,一把推开木门,墙壁上绿豆大的烛火便被开门的劲风直接扑灭,让屋内变得是一片漆黑,但就是在这短短的一刻,荆慕白还是清楚的看到,土坑上没有爷爷的身影,只有一床厚厚的棉被。
“爷爷......”
少年凄厉的喊声划过小山村的上空,让整个村子里的人家都能够听到,还有胆小的人家竟是连忙吹熄了烛火,竖起耳朵偷偷听着外面的动静。
已是远去的瞎子老人也是似有所感,他在远远的地方不禁回头,喃喃低语道:“小子,今日一别便是永别,以后莫要忘了爷爷......”
此时的小山村之中,少年荆慕白已是如发疯一样在院里院外四处寻找爷爷,他手里举着一个火把,屋内屋外来回跑动,却仍旧是不见爷爷的踪影。
少年双眼通红,已经是泪如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