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钱买肉吃李满囤让牛车停在宅地,王氏瞧见,赶紧迎了上来,帮着搬东西。水桶,粪桶,一摞四个木桶,最上的桶里塞着柴刀、镰刀、木锯和斧头,红枣站一边看着牛车上搬下来的东西:大木盆,小木盆,一摞四个盆,盆里塞着稻草,包着粗瓷碗勺;再是两口一尺八的铁锅,锅倒放着,下面盖着菜刀、锅铲以及一包猪油和两包糖盐;然后是蒸笼,筛子和大小匾子。好多筛子啊,足有二十个。看到筛子,红枣便知他爹刺棘果卖得不错,赚钱了。李满囤卸下东西,谢了租来的牛车的车把式,便即就急急地回去了,只留下媳妇和女儿慢慢收拾。对着那块猪油,红枣盯着那块猪油问她娘“这是给锅刷油用的。”“新锅灶,肥油跳。”红枣看看他爹垒到一半的灶,问她娘:“这灶没修好,能用吗”“那灶不能用,但我们可以支个临时用的。”王氏拿三块石头拼到一处,将锅支了上去,然后底下放上柴,便即就是个简易灶台。拿稻草把新锅内外细擦了一遍,然后再拿水洗净,干布擦干,接着再切一块猪油,把锅里上下擦一遍,王氏放点燃了锅底的稻草。随着斯拉一声,猪油下锅,一股肉香,应声而起。好香啊,红枣目不转睛地看着锅里的猪油绽出一个个油泡,然后油泡再相互碰撞破裂,汇聚成油,反过来推动猪油翻滚,绽出更多油泡。看着锅里越来越小,越来越黄的猪油,红枣问她娘:“娘,这油渣,能吃吗”李家也熬猪油,熬出来的油渣,一向只给男孙,加上红枣他娘没有厨房活计,所以红枣不是一般的馋肉。王氏闻言颇觉心酸,但想起此后自己掌厨,决不会亏了女儿,便即道:“等待会儿,凉了再吃。”熬猪油加盐是常识,在夏天,放了盐的猪油能够保存更长的时间。红枣看他娘熬猪油竟不放盐,想起她娘为她奶和两个婶子抨击的厨艺,便即提醒道:“娘,加点盐吧。”“吃起来不容易腻。”王氏知她女儿经常异想天开,哪有油里加盐的。但她素疼女儿,便即想着猪油烧菜也要加盐,早搁晚搁也都是搁,就依言加了盐。待两口锅都熬了油,王氏把熬出的油装进罐子,方把放凉了的猪油渣舀了一勺递给早等急了的红枣,嘴里还不忘嘱咐:“勺子拿好了,别掉了。”“掉了,可就碎了。”“今儿家去,记得拿个木碗过来,别忘了。”“嗯,嗯”红枣含着满嘴的油渣没空搭理她娘,闻言只连连点头。王氏看红枣吃得香,便即也拈了一个放到嘴里,品了品,觉得这加了盐的油渣确是比印象中的好吃––王氏还是刚进门时吃过油渣,后来,十来年,再没尝过。李满囤刚一进屋,李高地便迫不及待地发问:“满囤,这刺棘果,真是六十文一斤”“你在哪里卖的”“好卖吗”等待期间,李春山、李高地和李丰收交换了他们的问题,最终凝聚成了这三个问题。李满囤回答说:“我先去了杂货铺,杂货铺愿意二十文一斤收这个果子。”“我想着这果子比枣子难摘,卖二十文有些亏。便即就寻到药铺,问掌柜的收不收。”“结果,掌柜的说,这是本草里的枸杞。”“然后掌柜的说了一大串文,我记不住。”“就只记得,什么明耳目,延寿,固精,壮阳。”一屋男人,其中李春山、李高地、李丰收还是有了年纪的男人,他们一听这刺棘果固精壮阳,便即就放了心––这刺棘有这功能,还真不愁卖。“然后,掌柜的说,以后若都似今天这样的果子,他都按60文一斤收。”“即便有成色差一等的,他瞧了,也会折价收。”“掌柜的说这枸杞不止能入药,即便家常泡茶,煮粥,都可以。”“不过,掌柜的也说了,这枸杞虽好,但不能多吃。”同是男人,李满囤他懂,所以他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一天不能超过三钱。”“补过了,也不好。”确认干刺棘果,不,干枸杞能卖钱,李春山和李丰收一刻不肯多呆,立时就回了家––他们得敦促子孙和族人制果子。李高地也去后院,看了满院晒着的筛子,心里算了笔账:近八百斤的果子,若按干果两百斤算,便即就是十二吊钱––几天功夫,竟抵他家先前大半年的收入。这林地,可真是宝啊。可惜,这地不能多买。李高地禁不住叹息,不然,孙子们也能一人得一块,多好因为开心,于氏晚饭的时候,破例端出了待客的腊肉。很大的一块腊肉,连红枣都给分了三块。果然,一天两尝肉味的红枣咬着腊肉满足的想,不管哪里,都是有钱就能吃肉。早起,王氏见李满囤又再盖草棚子,不觉奇怪:“不是说,搭两个草棚子的吗”“怎么又搭”李满囤道:“搭了住。”“住”王氏大吃一惊。“嗯,”李满囤边忙边说:“这卖枸杞赚钱,家里人都摘果子去了。”“果子多了,这灶以后也要抢着用了。”李满囤没说,一个灶两口锅,满仓,满园两个家里的正好一人一个。王氏争不过她们。李满囤只说:“我们,分了家,再争用灶台,不合适。”“我觉得我们还是搬出来住的好。”王氏听着觉得有道理,但想到自家房子还没盖起来,便即开始发愁:“大家都去摘果子,我们这房子也没人盖了。”“是啊,”满囤也叹气:“我只能先搭个草棚凑活一下。”刺棘果能一直结果到十月初,基本上,族人在此前,都不得闲了。不说族人,即便王氏,也不甘心不挣钱。她见丈夫一直扎草棚,便即将红枣丢在宅地,自去了山头摘果子。红枣目送她娘挎着篮子去了山地,转头瞧见她爹汗流浃背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