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道杂乱的脚步声朝这边走来,病房门推开,跟着奚钺一同进来的还有两个穿着深蓝色警服的人。
陆靖白去省厅开会的时候见过。
“去隔壁病房录吧,我太太身体不好,要多休息。”
领头的人点头,“好。”
陆靖白捏了捏言陌的脸,给她盖上被子,“先睡一会儿,我很快过来。”
“会很麻烦吗?”
奚钺的话她也听见了,她对警局的流程不了解,但录口供总能让人和不好的事联系起来。
“不会。”
陆靖白本打算直接过去,也没几步路,走慢些扯不到伤口。
奚钺让护士拿了个轮椅过来,亲自将陆靖白推到隔壁病房,安置在病床上,“现在能躺着你就好好躺着,明天少不了要折腾一阵子,你这身伤,估计这几个月都愈合不了了。”
言陌没睡。
私人医院人本来就少,奚钺给他们安排的病房更是格外清静,但即便这样,隔壁也没有丝毫的声音传过来。
陆靖白重新回到病房已经是半个小时后的事了,他拧着眉,唇瓣微微泛白,眼底覆着一层疲惫的阴影。
在对上言陌的视线后,那些疲惫很快被掩盖,“怎么没睡?”
“睡不着。”
“伤口还疼?”
“……恩。”
睡不着的原因很多,言陌不想说。
有人敲门。
陆靖白:“进来。”
推门进来的是顾家的佣人,“陆先生,言小姐的衣服我拿来了,这是太太吩咐我煲的汤,都是帮助愈合伤口的,是现在喝吗?”
“先放着吧。”
陆靖白让护工进来给言陌洗澡,“洗完澡我们去楼下花园转转,这里的园艺设计快赶得上家里了。”
太阳最后一点余晖照在陆靖白棱角分明的脸上,映入他的眼睛,眉宇间的温柔仿佛要溢出来一般。
让人怦然心动。
他很少说情话,也很少将情绪表露在脸上,即便是偶尔,也透着一股子禁欲隐忍的气息。
但经过了这次的事后,他却好似完全无所顾忌了。
言陌肩上有伤,不能沾水,护工给她洗了头,又用毛巾将她身上仔仔细细的擦拭了两遍,利落的将打湿的床单换了,才起身出去。
陆靖白打发了佣人,亲自盛了碗汤,用勺子舀了吹凉,递给言陌唇瓣,“张嘴。”
“不想喝。”
言陌没胃口。
她很累,不想动弹,想睡又睡不着,情绪焦躁。
“乖,喝一点。”
“我说了不想喝。”
她闭上眼睛,背过身不理他,透着一股子蛮不讲理的倔强。
陆靖白知道,她其实已经在尽量克制了,食欲差、焦虑、不安、烦躁、易激怒、冲动……都是正常的心理变化。
他放下碗,“下去走走?”
这次,言陌没拒绝。
医院地处郊区,绿化很大,每一处都是请园艺师精心设计过的,不管从哪个角度看去,都让人身心愉悦。
再美的风景对陆靖白都构不成吸引,他的视线一直没离开过言陌的脸,“我还欠你个蜜月旅行,除开安全外,你想去哪里?”
言陌眯起眼睛,盯着不远处的一颗合欢树看,许久才淡淡的道:“瓮县。”
陆靖白皱眉,“瓮县?”
瓮县是松林以北的一个小县城,城市人少不足三十万,外来人口稀少的原因,经济也不发达。
“为什么想去那里?”
“我是在那里被领养的,突然就想回去看看。”
她其实对当初呆的那所孤儿院没什么印象,唯一记得的,就是那扇除非是有人来领养孩子,否则永远紧闭的、油漆都已经斑驳的大门,但陆靖白问她想去哪里的时候,莫名的,她想到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