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舟径下午来的,陆靖白正陪着言陌吃餐后水果。
墙上的可视门禁响了,他放下水果刀,起身走过去。
保镖:“陆少,有位言先生来找太太。”
言陌微蹙了眉尖,还没说话,陆靖白便替她做了决定,“让他进来吧。”
言舟径来的很快。
今天没有穿西装,背也有点佝,人看着比昨天还衰老。
他先是看了眼陆靖白,才将视线转到言陌身上,胖乎乎的手紧紧的抓了下裤子,才开口,“小陌,关于你爸爸的事,我想跟你谈谈。”
言陌:“坐吧,张嫂,去给言先生泡壶茶,要上好的君山银针。”
言舟径的眼眶突然就热了,他抬手,狠狠的搓了把脸。这段时间为了小诺的事,看多了别人的冷脸,他没想到眼前这个一直受他冷待的养女居然会记得他爱喝君山银针。
陆靖白揽了揽言陌的肩,倾身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我先上去,有什么事叫我。”
临走前,他回头看了眼明显松了口气的言舟径,“伯父您坐下慢慢说,时间还早,不急。”
“……”
张嫂将茶放下后也下去了。
“小陌,”言舟径搓了搓手在她对面的沙发上坐下,“你父亲是出车祸死的……”
他抬头看了眼二楼的方向,沉了沉气说道:“是我开的车,送到医院后没多久就伤重去世了。”
就算他不说,陆靖白手上也有证据,瞒不了的。
一旦有了这个认知,话也顺畅多了。
“但我并非是因为想要收购你父亲的公司故意撞的,那天晚上是苏叶的生日,我喝了一点酒,经过十字路口时撞上了你爸爸的车,我当时并不知道是他,后来救护车和119来了,破开变形的驾驶室我才知道那人是他,你妈妈当时也在车里。”
言陌转头看向窗外,阳光照进她的眼睛,睫毛颤了一下。
“后来你爸妈被送到医院,我也跟着去了,医生说你爸爸不行了的时候你妈妈的心跳也停了,那时候,我和你爸爸都以为她撑不过来了,所以……”
他埋着头,磨了磨后槽牙,“你爸爸在走投无路的时候把公司股份转赠给了我,条件是我必须要抚养你长大,要把你当成亲生的对待。后来的事你也知道了,我答应了你爸爸的条件,却没有履行好,虽然给了你衣食无忧的生活,却也因为言诺,处处让你受委屈……”
“那,我妈呢?”
这是个对言陌而言已经遥远的称呼,尤其是知道柏静夷还活着,在念出这个字时,心境愈发复杂。
“她……”陆靖白的调查资料上并没有关于柏静夷的那一部分,言舟径不知道他具体知道多少,“她死了。”
那个女人这么多年没出现,他宁愿相信她是死了。
一个昏迷了两年的人突然从医院失踪,难不成还能活着?
“当年她虽然被抢救过来了,但却因为心跳停止太久,严重伤害了大脑的机能,导致她一直昏迷不醒,在医院躺了两年后,就去世了。”
他说的悲戚,言陌却只是想冷笑,“你亲眼看到的?”
言舟径愣了愣,点头,“是,我和苏叶亲自为她办的葬礼,那时候你还去献了一朵花,小陌,你忘记了吗?”
葬礼、献花。
言舟径一提,言陌就有些印象了。
她是参加过一个葬礼,还献过花,但太久远了,现在已经记不得那张黑白照片上的人是什么模样了。
言陌给陆静白打电话,对方像是一直在等她,手机刚响一声就接了起来,“言陌?”
语气明显紧张。
“帮我查一下言舟径在二十几年前有没有入狱的档案?”
醉酒驾驶,致人死亡。
即便是在二十几年前也是要承担刑事责任的。
“没有,”这些,他早就查过了。
陆靖白站在二楼一个隐蔽的角落,闭起眼睛看着楼下的言舟径,嗓音沉沉的,“没有入狱的档案,肇事司机那一栏签的是苏叶的名字,他买通了交警,将主要责任方定成了你父亲。”
这些,是从那名已经退下来的交警口中得知的,那时候没有天网工程,被那些龌蹉的人钻了空子。
言陌仔细回忆了一下自己进孤儿院之前的事,完全没有印象,连个模糊的轮廓都没有。
她父母车祸那晚,她可能正在家里欣喜的期盼。
言陌:“苏瑾胤说,股份是我该得的。”
言舟径尴尬的咳了咳:“你爸爸是说过让我等你十八岁的时候将股份交一半给你,但这么多年,我为鑫合……”
“但是你反悔了,”言陌讽刺的道:“你不愿意把股份给我,又怕别人知道后会说你背信弃义,所以,你不同意让我和言家断绝关系。”
“我……”
言陌:“苏瑾胤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十年前。”
呵。
言陌自嘲的勾了勾唇角。
十年前?
那年她满十八岁,正是父亲指定继承那一半股份的年纪,苏瑾胤却在她茫然无知的时候再次选择了偏袒言家。
自己这些年在言家受尽委屈,却因为那点儿薄弱的养育之恩始终心存感激。
原来,自己感激的,是个卑鄙无耻的杀人犯。
他喝酒肇事,致她的爸爸重伤,为了逃避责任让苏叶顶替,又哄得弥留的爸爸把公司给他,最后,还将所有的责任都推给了一个已死的人。
“言舟径,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投案自首,要么就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