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影子动了。
一下子就拽住了她的手腕,用力一拉,言陌直接趴在了对方的身上,与他鼻息相对。
两双眼睛只隔寸许,对方紧紧的盯着她,那双眼睛里,眼白很多,瞳孔细小,像一阵尖利的针,直接扎进了她的脑子里。
“啊。”
她惊恐的尖叫出声,手忙脚乱的将那人推攘开。
身子突然剧烈一怔,言陌猛的睁开了眼睛,入眼的,是熟悉的房间。
台灯关了,一片漆黑。
风吹动着纱帘,凉凉的月光从窗外透进来。
心跳声在黑暗中被放大数倍,贴着她的耳膜震动。
她不敢开灯,也不敢入睡,极度的恐惧让她手脚发颤,一身冷汗。
言陌转身。
陆靖白睡的很熟,并没有被她惊醒。
体力和心理的过度透支让他疲惫不堪,今晚又喝了酒,敏锐力大打折扣。
言陌小心翼翼的从床上下来,借着窗外的月色开始翻找之前她戒毒时偷存的药。
药在行李箱里。
她太紧张了,拧开盖子时不小心打翻了,白色的药丸倒的满地都是。
夏天了。
地毯早就撤了,塑料瓶子在地上弹跳了几下,滚到了角落。
声音不算响,但在安静的室内也足够突兀。
这个声音惊醒了深睡的陆靖白。
他几乎是立刻从床上坐了起来,伸手去摸言陌的位置。
没人。
床单还是温热的。
他拧开台灯,目光在房间里扫了一圈,很快就锁定了言陌的位置。
她蹲在那里,脸色惨白如纸,眼睛里都是冰冷冷的光。
脚边是十几颗滚落的白色药丸。
陆靖白弧度性感的喉结上下滚了滚,呼吸变的急促,在静的落针可闻的房间里尤为清晰。
他哑着声音问:“你在干什么?”
言陌:“……”
她将药一颗颗捡起来放在另一只手的掌心里。
陆靖白掀开被子从床上下来,赤着脚走过去,居高临下的站在她面前,指着那些药,“我他妈问你在干什么?这些药,哪里的?”
他知道自己没资格朝她发脾气,但开灯那一刻,看到这些药的心情——绝望、内疚、不甘、痛苦……
让他像一头受伤的困兽,所有负面的情绪堆积在心里,无处发泄。
言陌抬头:“靖白,不是你想的那样。”
近距离看,她的状态更差。
脸上没有半点血色,额头上全是冷汗。
“这些药是哪里的?”
现在国家对安眠类的药有严格的控制,必须要有医生的处方才能买到,而且一次最多三四天的量。
这里目测有十几颗了。
“美国的时候存下的。”
陆靖白的身体僵硬的绷着,薄唇抿紧,背着光,五官轮廓都不明显。
美国的时候。
男人自嘲的笑了一声,想说话,却又实在不知道要说什么。
他咬着牙,额头上青筋绷起,一拳狠狠的砸在墙壁上。
‘咚’的一声闷响。
指骨处破了皮,血丝从伤口渗透出来。
陆靖白低下头,光影中看不清他什么表情,只见两侧肩膀在微微发颤。
言陌扔了手中的药,撑着地面站起来想要去抱他:“靖白……”
他避开了。
近乎匆忙的背过身,手指快速的从眼角揩过,“我去叫秦慕过来陪你。”
冷淡的嗓音没有任何变化。
陆靖白很快出去了,开门时带起的风卷动着她睡衣的下摆。
言陌:“……”
陆靖白站在客房门口时已经调整好了心情,敲了敲门。
里面很久才传出声音。
是蔺叶南的。
“什么事?”
这个点,会来敲门的只有陆靖白。
他也知道对方如果不是有什么要紧的事不会在这个点来敲门,所以,语气里并没有不耐烦和被打扰的不悦。
陆靖白:“开门。”
蔺叶南打开门,随手摁开墙壁上的开关,转身往里走。
房间是小套间,秦慕睡在里面的卧室,没什么要避嫌的。
“秦慕呢?叫她起来,去主卧陪陪言陌。”
蔺叶南皱眉,秦慕醉了,已经睡着了,“有案子?但你现在不是在休假吗?”
“……”
陆靖白沉默,捞起茶几上的烟盒,捏了一支点燃。
他这样不慌不忙的,不像是有紧急案子。
蔺叶南:“怎么回事?吵架了?”
“没事,”陆靖白含着烟深吸了一口,一支烟去了三分之一,“她做噩梦了。”
“……”
要不是见他脸色确实差到了极点,蔺叶南都要憋不住骂人了。
做噩梦了你陪着就行了啊,非得这么劳师动众的将一个醉的不省人事的人叫起来去陪着。
“我怕她会想不开。”
这话说的,有点严重了。
蔺叶南:“行,我去叫,你先回房间看着吧。”
“恩,谢了。还有,抱歉,打扰了。”
陆靖白转身回了房间。
言陌在沙发上坐着的,穿着单薄的睡裙,垂着头,头发遮住了脸。
皮肤白的几乎透明。
拧好盖子的药瓶稳稳的放在茶几上。
听到开门声,她侧头看过来,迷离的眼神落在他身上,“靖白……”
秦慕来得很快,以至于他们根本没有机会说话。
陆靖白也暂时不想面对言陌,他怕控制不了情绪,说话太重伤了她。
看到房间里脸色各异的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