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息发出去半个多小时,屏幕始终没亮起过。
陆靖白看了眼没有动静的手机,从兜里摸出根烟点燃,隔着青灰色的烟雾看着绷紧了身体的岳明,他此刻正咬着牙,一脸凶相的道:“这帮畜生,真他妈命大。”
上次他们捣毁了以一个龙哥为首的贩毒团伙,但在最后关头,却让两名主犯给逃了。
龙哥这条线他们跟了三年,如今自是不甘心。
而且龙哥在此之前本已打算金盆洗手,这是他收山之前的最后一次,如今让他跑了,以后要抓就更难了。
岳明的话如同石入大海,没有激起陆靖白的半点反应,他心里烦躁,顶了好几次腮帮,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陆靖白,“头儿,你那天到底是看到谁了?”
那天如果头儿在,龙哥他们说不定就落网了。
但他了解头儿,不可能无缘无故的追出去。
岳明一直闷着想问,但这几天忙着审讯善后,整个缉毒队都在加班,连抽支烟都是大队伍一起,根本没机会。
今天好不容易就他们两个人在办公室,他便憋不住了。
陆靖白深吸了一口烟,尼古丁呛人的味道直涌进肺里,沿着脉络四处游窜。
他又看了眼没有动静的手机,皱眉,胸口有股子不可控制的烦躁。
抑制不住的勾了下唇角,露出森白的牙齿。
这女人……
对面,岳明还在等他的回答。
明亮的办公室里,气氛有几分不明显的压抑。
陆靖白静了几秒,才慢慢掐了烟,双唇微动,溢出那个早应该只存在记忆中的名字,“小池。”
岳明像上了弹簧一般,猛的从座位上跳起来,一脸不可置信,“池姐?头儿,你看清楚了,真的是池姐?”
陆靖白摇头,“不确定。”
当时隔得远,只觉得五官身材气质都像,那一片是密林,从别墅廊道上透过去的光线能见度并不高。
他当时脑子一懵,直接就追了出去,没多远就被一条猎犬拦住了。
就这一闪神的功夫,人便不见了。
云池是当年出任务时失手被毒贩抓了,这么多年,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卧底也没探到她任何消息。
岳明笑着打哈哈,“如果真是池姐,看到是你肯定不会跑,大概就是长得像,谁让池姐长了张网红的脸,一串儿的瓜子脸大眼睛站一起,稍微有点眼盲的都分辨不出来。”
还有个可能他没说,他相信头儿也懂。
如果真的是云池,在那个地方出现,见到头儿又转身就跑,十有八九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池姐了。
……
言陌早上很早就醒了,她心里装着事,睡不沉。
手探到地上,摸了几下才找到手机,按亮屏幕,一看时间才七点多。
陆靖白回了她的信息,在她短信发出去二十分钟之后。
就一个字,“嗯。”
言陌盯着那个字看了足足有五分钟,嗤笑一声,将手机扔到一边起床洗漱。
她今天要去博物馆,如果顺利,可能下午就开始工作。
打开水龙头,水哗哗的流出来。
言陌撑着盥洗池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这张脸每天都要看几次,但每一次,都觉得比前一次更陌生。
陌生的,她会在第一眼触到时心脏骤停,然后剧烈跳动,这是人受到惊吓的自然反应。
水热了,雾气腾起,渐渐将镜面蒙上了一层白雾。
她的脸也逐渐模糊,直到不可见。
听着水流声,言陌突然有种想洗澡的冲动,而她知道,这种冲动是为什么。
她很少早上洗澡,因为无法忍受一身黏腻的躺在床上,女人不像男人,洗澡和洗脸一样方便,一天两次是常事。
脱了衣服,言陌将手机用防水袋装好,放在一旁搁沐浴乳的架子上。
打开水龙头,温热适中的水从花洒淋下来,一晚上没睡好的疲倦也被慢慢的冲刷干净。
她略有些享受的眯起眼睛,翻出陆靖白的号拨过去。
“喂。”
电话刚一响起就被接了起来,如果不是男人的嗓音过于沙哑,明显处在未睡醒的状态,她甚至要以为,陆靖白一夜没睡一直拿着手机在等她的电话。
言陌沉默,陆靖白静了几秒,大概是终于看清了给他打电话的是谁,才开口道,“什么事?”
他的声音已经恢复如常,言陌多少有点失望。
都说男人在做爱的时候和没睡醒的时候声音是最性感的,刚才那一声单音印证,的确如此。
“我是言陌。”
陆靖白昨晚开了通宵的会,刚刚眯了不到半个小时,此时整个眉心都胀痛的厉害。
他抬手搓了下脸,“我知道。”
起床去洗手间用冷水洗了脸,男人的思绪才算完全归位。
言陌又不说话了。
陆靖白皱眉,从听筒那头传来的水流声时间过于的长,又因为安静,显得格外清晰。
他重重的抿了下干涩的唇,大概猜到此刻言陌在做什么,虽然竭力控制自己不去想,但身体的反应明显比他的理智诚实。
这让他有些异于往常的急迫想挂电话,“有事吗?”
“你昨晚回的信息,我看到了。”
这个理由完全不足以特意打个电话过来。
“嗯。”陆靖白应了一声。
两个人无论在工作上还是生活上都没有任何交集,又都不是善于谈天说地的类型,很容易冷场。
而他们现在一问一答的聊天模式,也基本算是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