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陌离开后没多久,陆靖白接了个电话也匆匆离开了。
市警察局的审讯室。
陆靖白岔开双腿,以一种闲散且漫不经心的姿势坐在椅子上。
他咬着烟,眼睛被烟雾薰得微微眯起。
陆靖白从文件袋里取出一沓照片,一张张的推到负责这次交易的毒贩面前,“这个人,认识吗?”
容伟成眯起眼睛。
生生扼住了倾身的念头,“不认识。”
“是吗?”他随手抽了张照片夹在手指间,“这个,王振……”
陆靖白说话时,一直紧盯着他的脸,注意着他表情细枝末节的变化,“他也曾经跟你一样,以为咬死不开口就安全了,结果放出去了两天,就成这样了,你呢想成为下一个他?”
容伟的目光终于颤巍巍的落在了那一张张正面朝上的照片上。
那是一个血淋淋的人。
或许,已经不能称为是个人了,裸露的身体上都是眼子,跟筛子一样。
容伟的瞳孔骤然紧缩,双手死死扣着桌子的边缘,骨节发白,似乎被画面里的场景给刺激了,整个人都在颤抖。
陆靖白收回照片,“龙哥的性格,你可能不是很了解,他戒心极重,对于在警察局里走过一遭的人,在他眼里就已经是个没用的废物了,对于握有秘密的废物,他有多狠,不用我给你举例细说吧?”
容伟和龙哥有牵涉,是他猜的。
从那次从警察的追捕中逃脱后,龙哥就彻底失去了踪迹。
“不,”已经摇摆不定的容伟突然激动起来,疯狂的大喊大叫,“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啊,我头痛,我不舒服,快叫救护车。”
手铐和铁椅碰撞得哐哐的响。
有警察从外面冲进来。
陆靖白起身,倾身靠近状若疯狂的容伟,手往后一挥,示意身后的人都出去。
“容伟,”一叠声的痛叫声中,陆靖白的声音低沉醇厚,透着强势的意味,蛊惑得发疯的男子猝然仰起了头,半张着嘴,忘了出声,“你的家人,我已经让刑警队的人24小时近身保护,但警力有限,不可能护他们一辈子。”
他的声音又低了几个度,“和警察合作,只有将那群人绳之于法,他们才能真正的安全,想想你五岁大的孩子,恩?”
“不,不,不,”容伟摇头,喃喃,“你们斗不过他的,你们护不了我家人,谁都护不了。”
之后陆靖白再说什么,他都只会重复这两句。
审讯又一次陷入了死局。
他咬了咬后槽牙,拉开门出去了。
兜里的手机一直在震动。
陆靖白掏出手机,看到上面的来电显示,皱着眉走开了几步接起。
“叶南。”
“在哪?”蔺叶南凉薄的嗓音徐徐的响起。
“局里,有事?”
“恩,见一面?”
陆靖白抬起手腕看了眼表盘上的指针,“现在没时间,如果重要,就直接电话里说吧。”
“秦时的事。”
陆靖白:“……”
他清了清干渴的嗓子,走开了几步,“说。”
“我要人。”
“他做什么惹到你了?”
就蔺叶南这个语气,他很难想到其他。
总不会是做了人家姐夫,想给小舅子包红包吧。
蔺叶南面无表情的甩了甩被烟头烫到的手,“看他不爽行吧?我跟他聊两个小时,到时间后保证完好无损的还给你。”
以蔺叶南的身份,要想找秦时,根本不费什么事。
之所以没让人直接将秦时给绑了,完全是因为秦时是他的人。
“他虽说不是警局里正式编号的卧底,但也是我的人,你要要,总得给我个理由吧。”
那头沉默了数秒,“他昨晚毒瘾犯了,将秦慕弄伤了。”
“这事我会跟他谈。”
“他吸毒,”蔺叶南没能压抑住火气,“毒瘾犯时无法自控,连自己姐姐都伤,你还觉得他是个合格的卧底吗?你能保证,他不会因为控制不住对毒品的渴望投靠毒贩?”
“这事我会和他谈。”
卧底最大的挑战,就是会被迫吸毒,而一旦沾上那东西,整个人差不多也就毁了。
心瘾难戒。
从古至今,有多少奋斗在一线的缉毒人员因为毒品毁了一辈子。
秦时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但他们大部分人中,那颗想将所有毒贩绳之于法的心,不会因为毒品而改变,甚至会,更加坚定。
“秦时是警方卧底的事,我准备告诉秦慕。”
陆靖白立刻道:“不行。”
“再这么下去,秦慕会撑不住的。”
光是自责,就足以压垮她了。
“撑不住也得撑,”陆靖白冷着脸,声音颇大,吸引了好些人的注意。
他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里翻腾的躁意,“你来趟警局,马上。”
“头儿……”
有人叫他,陆靖白匆匆挂了电话,朝着那边走了过去。
蔺叶南来的很快,让陆靖白几乎要以为,他给他打电话的时候就在警察局外面。
陆靖白正在忙,抽空看了他一眼,“我办公桌的最下层,有个装光碟的盒子,你随便抽出来看,等看完了,再他妈跟我说话。”
“没兴趣。”
能出现在他办公室里,能是什么好东西?
“小许。”
陆靖白扬声。
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男孩子小跑过头,抬手擦了下额头上的汗,“头儿,你叫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