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都是习惯性的动作,说不上有多复杂的技巧,但绝不是外行人可以轻易做到的。
即便退一万步,也该是个有丰富打架经验的人才行。
范崇青心下对顾五郎已有怜爱,嘴上仍旧辩解道:“是又如何不过打个人而已,你们也能想出这么多事你们平时自己打人怎么不说”
众人七嘴八舌道:“可那是顾五郎啊在这之前,谁敢相信顾五郎会有这般武艺”
“顾府对外,一向是说顾五公子身体羸弱,可从未提过他学武的事。”
小弟信誓旦旦道:“再者,范兄,你不记得顾五郎今夏刚辞了官在家休息若是国公能给他稍许庇护,他何至于此依我之见,是因为国公明面上允许,暗地里逼迫,他才会无法忍受,愤然离职”
众所周知,顾五郎是个很奇妙的人。这个奇妙不是说他的性格,而是他的经历。
顾风简入仕很早,比他们这些人都要早。
最先的时候,由顾国公安排,去了户部做杂事。
六部虽然人才济济,大有可为,但其中利益盘根错节,关系繁复,不乏与国公政见不和之辈。
顾风简年纪小,自然受人看轻,分不到什么重要的事情。没做多久,就受他人排挤,还被讽刺说是个借祖上庇荫的无能子弟。
一气之下,他检举了几人,连对方开在京城之外,做得十分隐蔽的几间商铺都给翻了出来。不知是从哪里查到的。
官员弄权,借商牟利,一向是朝廷打击的痼疾之一。恰巧当年出了些事情,那把火被推波助澜烧得朝野震惊。
顾风简功成身退,拍拍屁股走人。
辞去户部的官职之后,他正儿八经去考了科举。
咳科举自然是有可操作之处的,但顾风简才学确实惊人,两篇文章传了出去,誉满京城。
这次他是凭自己实力谋的官职,没人敢说他什么。
然而那一届的考生,大多有了好去处。名次在顾风简之下的几人,也被派去各部历练。唯有顾风简,被国公插手之下,被委派去整理文书。
大约是觉得实在没意思,更看不见前途何在,顾风简没做多久,又撂担子不干了。
仔细想想,其实也就这两年发生的事情。但凡与顾五扯上关系的,皆是闹得轰轰烈烈。是以他虽久居在家,不爱与人交际,却是个家喻户晓的人物。
范崇青听得云里雾里,问道:“可是理由何在”
“我知道听说是顾国公崇尚佛道之说,而顾五郎幼时”
“胡说八道”
半空又是传来一声厉喝,打断众人谈话。青年们扭头回望,齐声惊道:“顾风蔚”
几人看见了顾四郎,连忙去看范崇青。担心他与仇人兄长见面,分外眼红,暴躁发难。
结果范崇青并未生气,只是淡淡扫了顾四郎一眼,带着与以往相同的嫌恶。倒是顾四郎一副不怕被打的架势,反朝着范崇青贴近,嘲笑道:“范崇青,你这脸总算不红了啊”
范崇青恼羞成怒,一掌将他的手拍下,怒道:“顾风蔚,你五弟也就算了,别当我不敢打你”
“你们在这里捏造我顾家的谣言,我还没生气呢,你气什么”顾四郎在他们这桌坐下,“谁说我五弟不入仕明年他还要去科考。”
范崇青讶然道:“五郎还要考试直接叫国公给他安排不就成了他纵是科举拿了名次,也得从最底下的事务开始学起。还不如国公一句话来得好使。”
顾四郎摆手道:“我爹说了,往后不会再管我五弟的仕途。”
众人闻言沉默下来,挤眉弄眼地互相交流。
这国公府里的争斗果然很是激烈,顾国公对顾四郎百般照顾,又对顾五郎不闻不问。
传言果然为真
顾四郎见他们神色不对,咋舌道:“都想些什么呢我父亲前些日子还给我五弟买了一叠新书,五弟欣喜若狂,这两日都关在屋里看书,可谓废寝忘食。我顾家上下关系很好,不劳诸位操心。”
众人才不相信。
即便顾四郎是真心如此认为,也不代表事实如此。他身为被偏爱的一个儿子,未察觉到自己父亲的偏心之处,才算正常。
范崇青问:“五郎今日也在家中”
“今日不在。”顾四郎说,“五弟看书过于投入,这两日憔悴了不少,说话都没有力气了。父亲叫我带他出来走动走动,我便想领他来这里见见人。怕店里有什么没眼色的家伙在,所以先上来看一眼。他现在在楼下等着呢。”
众人跑过去,齐齐将头探到窗户外。
果然,不知何时,门口多了个穿着白衫的瘦弱青年。那人两手垂在身侧,无所事事地扭头观察两侧。
范崇青高兴道:“叫他上来啊”
他的小弟们见他面露欣喜,终于信了他未被顾风简殴打的事。
哪有人挨了打,对着仇人还这么高兴的
顾风蔚便朝下面喊了一声:“五弟上二楼来”
街上的人抬了下头,然后慢吞吞地往上走。
几人说笑着等候。不远处的客人起身,要下楼,路过他们身边,故意放大了声音说道:“顾风简不过是个故作清高,沽名钓誉之徒罢了。也值得你们这般讨好。顾风蔚也就罢了,范崇青,可真不怕毁了乃父英明。”
先前这帮人坐在角落,顾风蔚上来后没注意到他们,等看清来人,脸色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