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襄王段泓的一顿饭,一席话,为南平王奠定了举旗造反的基础。
颐阳宫内鸣钟击罄,歌舞悠扬,一派承平。两位皇子端坐在皇帝身侧,一动不动。三位尚书端坐在皇子身侧,一动不动。北襄王举起酒杯,朝三位老臣颔首说道:“朕失败啊……”说罢一饮而尽。
工部尚书王云已经浑身抖了起来。倪雄自桌子下按住他的腿,斜眼示意他静观其变,王云哪里还能静下心,只得暗自深呼吸,强忍眼泪。
齐公公复又替北襄王斟上酒,北襄王再颔首举杯,道:“朕忧心啊……”又一饮而尽。
齐公公斟上第三杯,二皇子段棠怕父皇不胜酒力,忙起身跪地,双手平举,低声道:“儿臣替父皇饮……”
话未说完,北襄王嘴里冷冷吐出三字:“坐回去!”段棠这次却没讨着好,圣心难测啊!边上倪皇后心底冷笑一声,却转头看了看太子段岭,只见他正襟危坐,端得是大气都不敢出,倪皇后心里一阵酸楚,又不便明着前去安慰,只听北襄王又道:“朕这第三杯酒,祭两位亡灵。望九天之上,莫再丑恶不分,莫再忠善不顾。朕眼前尔等,有牵连者,脱身。无瓜葛者,自清!出了此宫门,若谁再提,与抗旨同罪,诛灭三族!”
北襄王将手中杯酒凌空一撒,万点酒水淋到众人头上,无人敢动分毫。
“第四杯酒……”北襄王等齐公公斟满,接着说道,“朕这第四杯酒,与尔等共饮。既然南平王无视圣旨,怀谋反之心,朕就让他的这颗心,重新压往胸腔内,永世不得再出!这是朕的北国,旁人不得觊觎!”说罢隼目环视一圈,目之所及,无不颔首低眉。
北襄王兀自饮下第四杯酒,又道:“朕的二位皇子,年纪尚幼,当需历练,朕思虑良久,此次平叛,便由二位皇子各率精兵两万,分东西两路,剿灭叛军……至于你们那三皇叔……”北襄王顿了一顿,说道,“交由老二罢……望他妥善安置,颐养天年,再勿以身涉险便可。”
“朕已喝了,尔等为何不喝?”北襄王指着众人面前的酒杯,皱眉说道。
倪皇后率先举杯,刚想张嘴说话,又想起适才皇上禁言之令,忙以手遮面,缓缓饮下,其余人等也举杯躬身施礼,饮了一杯。
北襄王“哈哈”一笑,点头说道:“这才让朕瞧着和气……兵部,着手安排兵马,太子嘛,就走西路,棠儿走东。兵法常说:兵贵神速,朕却不要求,欲速则不达……朕倒希望这东西两路兵马,除了平定叛乱,能再给朕带些别的回来了!”
“这第五杯酒……”北襄王自桌上转了转酒杯,说道,“都举杯吧……望二位皇子胜利班师!天佑北国,雄师荡荡,名高惟尚,功崇惟志!”说罢,复一口饮下,豁然起身。
“皇上起驾……”齐公公随之高呼。
众人来不及饮酒,忙掀凳下跪,恭送北襄王。
待皇帝轿辇走远,倪皇后起身说道:“圣旨已下,本宫也不留诸位,诸位请回吧,岭儿留下。”
“臣等告退……”三位尚书施礼告退,各怀心事暂且不表。
“母后……儿臣告退!”段棠朝倪皇后施礼,不等她再说,便匆匆离开了颐阳宫。北襄王的话他听得一清二楚,太子的西路兵马,虽说山路崎岖,可要到南平王府,却比东路能省五日脚程,若让太子占了先机,自己将来的命运,便和这三皇叔一般无二了。
“速传乔烈!”倪皇后拉着太子段岭边往里屋走边吩咐沈公公。
乔烈赶到时,倪皇后正愁云满面,拉着段岭之手唉声叹气。
“皇后娘娘吩咐!”乔烈已知事情原委,也不赘言。
“手下可有得力之人,全给岭儿派上。还有……”倪皇后也管不了太多,吩咐沈公公,“让那花都姓秦的,能派多少派多少,统统入到西路军中,此时不用,更待何时?”
“你们快去筹办,愣着做甚?快去!”倪皇后说道:“乔将军,你去汪大人府,叫他务必挑精壮兵马派于岭儿……”
“这……”乔烈有些为难,“适才皇上给兵部下了一道旨意,钦定了东西两路兵马的将领……甚是均等……”
“这……”倪皇后犹豫再三,说道,“你将本宫之言,尽数传给汪大人便可,他自会掌握分寸。”
乔烈与沈公公各自领命告退。
二皇子段棠胸有成竹地坐在兆祥府中。两万兵马与他来说虽是杯水车薪,但他仍然有一强有力的后盾,那就是东盈王。
东盈王段覃这些年雄踞一方,端得四平八稳,东部守军也维持在八万上下。北国百姓都知道:“平王喜猎,盈王好色。”北襄王也知这点,平素里总会将宫里犯了小错的宫女丫鬟,打发至东盈王府,东盈王段覃深谙为臣之道,便用心搜罗许多奇珍异宝、宝马良驹孝敬北襄王,礼尚往来,各自欢喜。
东盈王还有个最让段泓心安的理由——段覃无子!这也是二皇子段棠瞧上这位二皇叔的理由。
“你随我去么?”段棠躺在太师椅中,懒懒地瞧着陈萋萋,问道,“太子那边自有江湖中人撑腰,我这腰……怕是得你来撑。”段棠将陈萋萋招过来,抚住她的手,甜甜地一笑,忽有狠狠一巴掌,陈萋萋的芊芊柔荑瞬间通红。却见她微耸肩膀,合眼吸了一口长长的气。
段棠嘴角一挑,说道:“要说这行军征战,运筹帷幄,太子就算在西路军里,挨个扒光了挑,也挑不出能与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