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岭不知自己为何将目光投向南边。
或许,南边有人等他,譬如他的三皇叔——南平王段义;譬如他的二弟——二皇子段棠。
段岭苦笑了一下,笑容却凝固在脸上,因为这条路上,冲来两骑快马,直奔太子军营而来。
“拦住!”有部下大喝道。
众将士们才放下手中的锅碗瓢盆,在一片狼藉中喘气歇息,听闻喝声,忙操起兵器,紧盯这两匹快马。
“太子殿下……”马上之人边策马狂奔,边高声呼叫,“太子殿下……我来迟了!”
段岭听得真切,不是顾北还能有谁?他沉声喝道:“快将这西凉贼子给我拦住!”
数十将领一听,紧翻身上马,迎着顾北冲了过去!顾北一瞧这阵仗,急勒马头,骏马前蹄腾空而起,发出一声高亢的嘶鸣。
“为何拦我顾北?”顾北朗声呵斥。
“太子殿下有令,拿下你这西凉贼子!”一员将领横出长矛,指着顾北喝道。
顾北瞧他脸上、战袍上皆是火烧之后的炭黑,模样甚是狼狈,不由得摇头一笑,说道:“你等这般尊容,当真令西路军为天下人耻笑,让开!”
说罢一拍马背,整个人腾空而起,掠向他们。
“备箭……”未等将军把话说完,顾北一踩他的头盔,直接纵向太子。
“保护太子!”众将领撇下谢柄文,调转马头朝顾北追过去。这哪里能追上,眨眼间顾北已来到段岭身前。段岭忙躲在几个护卫身后,其余人剑拔弩张,统统指向顾北。
“太子殿下,我是顾北,殿下忘了?”顾北笑着抱拳施礼,问道,“殿下为何这般惧怕顾北?”
段岭在人缝里探出脑袋,指着顾北道:“你是西凉驸马,来我大营作甚?”
“殿下莫慌,我此番前来助殿下一臂之力,何必兵戎相加?再说,西北军这等阵势,能拦得住何人?”顾北无奈地摇摇头,继续朝周围将士怒斥,“你等如此草率,致西路大军军心涣散,太子殿下差点遭遇不测,还有何脸面在此横矛竖剑,插标卖首?若是皇上皇后得知,定将你等满门抄斩也不为过!还不速去整顿兵马,轻点粮草,今日巳时出发,怠慢者,斩首示众!”
众将领被顾北一顿臭骂,不知该如何是好,纷纷望向太子段岭,段岭听顾北骂人,竟然骂得他心花怒放,脸上却强装镇定,拨开护卫,昂首来到顾北身前,清了清嗓子,吩咐众人道:“按他说的去办,巳时出发,不得有误!”众将领命退下。段岭板着脸向顾北低声问道:“你真做了西凉驸马?”
“眼下大军慌乱不堪,殿下还在意这个?”顾北咧嘴笑着,抬眉示意段岭入帐,段岭会意,喝退左右,这时谢柄文赶了过来,见到段岭,满脸疑虑,问顾北道:“大哥……是太子殿下么?”
顾北笑着点点头,说道:“柄文,君臣之礼不可少……”
谢柄文忙跪下叩头:“草民谢柄文叩见太子殿下……”
段岭一听谢柄文唤顾北“大哥”,便抬手示意:“不必多礼,起身吧!”
顾北道:“柄文,你守在帐外,闲人不得入内,我与太子殿下说说话!”
谢柄文说道:“大哥放心,柄文领命!”
顾北将段岭让进帐内,帐帘一放下,段岭便一把抓住顾北胳膊:“你总算来了……”
“殿下适才还怨我是西凉驸马呢……”顾北拍拍他的胳膊笑道。
“我才不管你是哪儿的驸马,眼下这西路军乱七八糟,你须得帮我!”段岭看到顾北,像见了救星一般。
顾北拉着他坐下来,神色凝重,声音略显疲惫:“殿下说过,我们是朋友……可顾北还是来迟了一步啊……”
“不迟不迟……”段岭生怕顾北心灰意冷,忙说道,“山匪纵火,却也没奈何到我,你瞧,我这不好好的嘛……”说罢站起来,在顾北面前转了个圈。
“殿下没事就好……”顾北望着他没心没肺的模样,问道,“殿下,你可知二皇子的东路军,情况如何,也是这般狼狈么?”
段岭低头不语,他自知自己没有领兵经验,才导致西路军一盘散沙,让顾北看了笑话。顾北知道他心里如何想,于是打了个圆场,说道:“殿下,你可否如实和我说说……说说皇上,皇后,二皇子以及殿下对平叛的想法……”
段岭点了点头,说道:“那日棠儿来给母后请安,用完膳我便随他去了兆祥府……”
……
段岭从头到尾给顾北一说,顾北问道:“殿下说……你泼了那王承业一桶滚水?”
“是的……我也十分不解,为何棠儿将一桶滚烫的水摆在那里……”
“烫水……泼身……周身皮绽肉开,他却只是一激灵……”顾北蹙着眉头,又道:“莫非他早已断气?没错,殿下,那王承业在殿下前往兆祥府时,便已身亡……”
“啊……”段岭吃了一惊,“难怪我打了他许多鞭子,他竟一动不动!却不知棠儿为何要如此安排?”
顾北说道:“此事待殿下回宫之后,再查不迟,眼下要紧之事,却是此番平叛……殿下可知,南平王已派出精锐,在琊龙江一带设伏,欲将殿下的西路军,阻在江北。另外,殿下麾下,现有兵马多少?”
“嗯……你待我唤人问问便知。”段岭搪塞不过,欲张口召唤部下。顾北拦住他,说道:“不急,待会传各都统、偏将和二位将军一问便知。殿下……你可信我?”顾北加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