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承朝神情冷峻,秦逍也是不动声色。
秦逍和宇文承朝在出关之前,就已经对东北做了大致的了解,也搞清楚了东北哪些草场适合练兵。
东北四郡虽然土地辽阔,但真正水草丰美适合训练骑兵的草场其实也就三四处,处在辽东郡最好的两处草场自然早就被辽东军占据,秦逍退而求其次,知道营平郡也有两处草场,虽然比不得辽东郡那边,却也能够使用。
但这松阳草场听起来十分陌生,在秦逍之前的考量之中,根本没有将其列入其中,在东北肯定也是个寂寂无名的草场,不受重视。
“长孙大人,草场距离最近的城池有多远?”秦逍微一沉吟,终于问道:“草场周围可有官道通行?”
公孙尚摇头道:“那处草场在营平郡境内,下官没有去过,具体的情况还真是不知。不过秦将军到了那边,一切也都清楚了。”从怀里取出一份文牒,呈给秦逍道:“这是都护府签发的通关文牒,秦将军带兵直接去往松阳草场,途中若有关隘和哨卡,凭借通关文牒可以畅通无阻。不过.....如果走错了道路,恐怕无法通过。”
秦逍心下冷笑,知道这已经算是辽东军的下马威。
辽东军虽然在名义上受安东都护府辖制,但事实上都护府又怎可能管得了那群骄兵悍将?要想在东北安然无恙,自然也只能受辽东军的影响,都护府发出的命令,当然也只是听从辽东军的安排。
这份文牒,实际上就是约束了龙锐军的行迹,告诫龙锐军不要在东北到处晃悠,只能按照指示前往松阳草场。
“下官还有公务在身,先请告辞。”公孙尚面子上倒还客气,笑道:“下官担心秦将军不熟悉道路,特地找了两个人作为向导,他们知道松阳草场所在,可以带将军前往。”回头吩咐道:“陆通,你留下听候将军的差遣,等龙锐军抵达松阳草场之后,再返回禀报。”不等秦逍多说话,拱了拱手,留下两名向导,带着手下骑兵飞驰而去。
谢高阳脸色已经是难看至极。
没过多久,便有队伍送来了酒肉,不过数量有限,也就足够一顿食用,那帮人丢下酒肉,立刻便离开,秦逍也不客气,收下酒肉,分发给麾下的官兵。
“看来情况比咱们想的还要艰难。”围着篝火,宇文承朝神情凝重:“我刚刚询问了那个叫陆通的向导,松阳草场其实是一片废弃的草场,在营平郡西北角的松阳县境内,距离县城也有一百多里地,而且并没有修官道。松阳县是营平郡最贫困的地方,人口稀少,耕地不多,前些年闹了饥荒,还跑了不少人。这都不是最重要的,松阳马场距离黑山不到二百里地,而东北实力最强的黑山匪,其巢穴就在黑山一带。”
坐在篝火边的陆小楼淡定自若,只是道:“这是要借刀杀人吗?”
他一路上很少说话,但往往开口便是一针见血。
“看来辽东军果真给我们挑选了一个好地方。”秦逍淡然一笑:“交通不便,人口稀少,以后不但后勤供应困难,而且一旦招兵,那也是个大问题。”
宇文承朝拿了一根树枝在手,在地上画了画,随即解释道:“这里是松阳草场,两面临山,往北一百多里地就是黑山....”手中数支顺着黑山往北继续移动,停下之后才问道:“将军可知这是什么地方?”
秦逍摇摇头,宇文承朝手中数支用力戳了戳,冷笑道:“黑山往北不到二百里地,就是锡勒三部地盘。”
“大公子,锡勒三部是什么意思?”坐在秦逍身边的小道张太灵疑惑问道。
张太灵拜秦逍为师,成为了秦逍的唯一弟子,上次进京,张太灵没有跟随秦逍入京都,而是跟在宇文承朝身边,秦逍领兵东出,张太灵举目无亲,自然也只能跟着秦逍一同出关。
圣人封了宇文承朝为归德郎将,所以军中兵士都称呼宇文承朝为朗将,但张太灵却一直跟着秦逍称呼他为大公子。
“那是草原上最强悍的部落。”陆小楼开口道:“唐人称呼北方草原各部落的牧民为图荪人,图荪在草原语中的意思是牧马之人。因为这个称呼,很多人都以为大漠上各部落都是同一族群,但事实上却是天差地别。”
宇文承朝含笑道:“小楼兄弟所言极是。北方草原被咱们分为四块,漠西草原的部落分部最众,也因此互相争杀的最为凶狠,兀陀人当年就是漠西草原远走的部落发展壮大而成,不过如今漠西草原还是一盘散沙,依然是互相攻杀。漠北草原条件恶劣,族群最少,其中最强大的部落是火麻部,这火麻部在漠北草原无有敌手,可是比起漠南草原,却是弱得多。”
“那个杜什么部是不是就在漠南?”秦逍问道。
宇文承朝点头道:“杜尔扈部,如今算是漠南首屈一指的强大部落。漠南草原部落众多,人口也是最众,几十年前,杜尔扈部也只是漠南草原几十个部落之中不显眼的一个部族,比它强大的部落少说也有十来个。不过从铁瀚的父亲开始,就已经开始壮大起来,原因也很简单,他们的草场在大漠最南边,与咱们大唐离得最近,其父十分狡猾,活着的时候对大唐毕恭毕敬,几乎每年都会派出使者前往京都朝拜,显得恭顺无比。”
秦逍微微颔首,他知道宇文承朝对草原上的情况一直都很感兴趣,当初在西陵的时候,和胖鱼他们饮酒之时,就时常提及草原各部,反倒是自己对图荪各部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