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鸡?你想吃鸡?”
听到王冲的唉声叹气,边上的栅栏中,一个铮亮的大光头忽然从几只大黑猪中挤了出来。
大光头的主人是一个半老和尚,两道白眉长而生须,如两道龙须耷拉下垂。其脸色红润,双眼圆滑,身上披了件灰色的破烂袈裟,袈裟上还有十几个猪蹄印,看上去好不凄惨。
和尚从黑猪中挤到栅栏边上,此时双手扶着栏杆,正炯炯的盯着王冲。
王冲被和尚看得发毛,打量了这忽然冒出来的半老和尚两眼,道:“道友是?”
这和尚实在是有点寒碜,身上还带着一股猪屎味,哪怕隔了一丈远,王冲都能感到一阵臭味扑鼻,就好像站在了茅坑的上风口一样。
“小僧法如,九龙山定屏寺僧人。”
和尚双手合十,对王冲做了个揖,随即眼眸发亮,道,“道友刚才说不敢杀鸡?莫怕,你尽管杀便是,一切有小僧承担!”
九龙山定屏寺?
王冲没听过,但这和尚也应该和他一样,是被天蛮村人擒下,关押在此地的倒霉蛋。
“杀鸡也要看主人,我可打不过外面的那些大个子。”
王冲摸了摸鼻子,神情很是无奈。这和尚一看就是个不着调的货,他可不会信以为真。
“咕咕……”
五彩大公鸡似乎明白王冲的意思,忽然伸长脖子,趾高气扬的叫了一句。
“可惜,小僧精通叫花鸡、黄焖鸡、炸鸡、白切鸡种种做法,就缺一只鸡了,哎~”
法如和尚眼神有点落寞,满脸惆怅的从栏杆上滑落,依靠栅栏背对王冲,深深叹了口气。
王冲端坐地上,笑道:“鸡就在这,大师何不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法如和尚回头,幽怨的盯着王冲,道:“小僧是和尚,不杀生,只吃鸡。道友莫要看我老实,就想骗我犯杀戒。”
杀生犯戒,吃荤就不犯戒?
王冲很想吐槽一句,话到口中却发生了变化:“大师是什么时候被擒下来的?”
听闻此言,法如和尚顿时如丧考妣,悲叹道:“小僧是十日前被铁牛前辈擒下关进来的。小僧只是嘴馋,想要问天蛮村的菩萨们化缘,讨要些肉干饱腹。结果……结果就被擒下了。”
十天了?
王冲心中一松,这法如和尚在这天蛮村呆了十天还好好地,那就表示他暂时并无性命危险。
这是好事。
“大师口中的铁牛……前辈,莫非就是那位擒下我等的金丹真人?”王冲又问道。
铁牛……王冲觉得,这名字落在金丹真人身上,属实有种大隐隐于市,返璞归真般的宗师风范。
法如和尚道:“如果擒下你的也是金丹真人,那就是铁牛前辈无疑了,铁牛前辈是天蛮村唯一的真人。”
“大师对铁牛……前辈很熟悉?”王冲有些疑惑。
“附近唯一的真人,能不熟吗。”
法如和尚苦着张脸,咬牙切齿:“这次也不知是哪个混蛋惹了事,害的小僧被连累,连饭都没得吃。若是被我知道,我定要将那人抽筋炼髓,让他知道僧爷的手段。”
王冲感到身子一冷,缩了缩脖子,道:“你被铁牛真人擒下,怎么想要报复另一人?”
“小僧不是铁牛前辈对手,因此只能记恨惹事的那人了。”
法如和尚说的义正言辞,眼睛都不带眨一下。
王冲嗤笑道:“如此说来,大师也是欺软怕硬之辈。”
“欺软怕硬总比飞蛾扑火来得强,我这点修为,就算没被铁牛前辈禁锢,也打不过铁牛前辈的一个手指头。”
法如和尚不仅不觉丢脸,反而有几分沾沾自得,一只手搓着自己的长眉,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半躺在栅栏上。
王冲眼珠子转了转,走到法如和尚边上,隔着栅栏小声问道:“那大师有没有手段能让我俩逃出去?”
法如和尚古怪的看了王冲一眼,道:“逃什么逃,逃了就要死,不逃还有机会活。你想死可别拉着我。”
说完,他直接起身,从中间的黑猪群众钻了进去,也不知躲到哪只黑猪的肚皮下去了。
王冲见法如和尚这怂样,无奈的挑了挑眉,回到原地,开始打坐。
夜渐渐深了,王冲坐在原地,目光透过屋檐,看向夜空中的满天繁星。
星光垂落,如银幕般洒满天地,落在万物之上。
他的丹田被异种法力所困,无法靠修炼打发时间,只能在原地打坐发呆,数数天空中的星星。
边上的另一间栅栏中,法如和尚已是躺在猪皮下,传来细微的呼噜声。
王冲睡不着,心思有些凌乱。
他这番无疑是被童鹤算计了,什么天蛮村,什么恶鬼作祟,一切一切,不过是童鹤的一场谋划,就是想借他人之手将他除掉而已。
从宁川到了远在南仓国的天蛮村,就算是他死了,只怕也是无人问津。
就算有人问津,童鹤也能将事情推到魔教身上。
王冲只是不明白,童鹤为何要算计他,难道就是因为他体内封存的死寂之力?
王冲有些愤怒,又有些想笑。
愤怒是愤怒童鹤身为问道阁长老,竟勾结外人,一起谋害他。
想笑却是因为他已被天蛮村囚禁,但想要谋害他的小公主却一无所知,得手了仍未有所察觉。
至于那未曾蒙面的小公主,王冲心中也是有了猜测。
极大的可能,便是那位想要以梦魇世界鲸吞宁川百姓,然后回去做实验的疯狂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