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确实需要为你妹妹着想。”叶苏说话时的语气似有嘲讽,但又有着肯定。
唐理解叶苏为什么会嘲讽自己,因为自己除了害怕永夜之外也确实害怕书院,尤其是那日斩向天穹的书院十二,可是他却不理解叶苏语气中的肯定。
所以问道:“为什么?”
叶苏指着走进大殿中的七念,说道:“他原本是在外守着的,可你看他走进了大殿,这说明他很怕有意外,而意外便一定是书院造成的。”
唐释然,疑惑顿消,毕竟书院是一个出疯子的地方,当年柯浩然敢一剑指向天穹,大明湖畔书院十二也用剑斩向了天穹,而且看着大殿中还未散去的佛光,怕是那叫做宁缺的书院十四也是个疯子,那么冒着天下大不讳去救下冥王之子,这似乎可以理解。
……
南晋剑阁,空荡荡的剑池中央不知在何时出现了一位中年书生,他身穿被洗的发白的破旧棉袄,腰间挂着一本书,一个破旧的木瓢。
剑楼一处楼阁内,柳白将悬挂在眼前的细帘拨开,看向了那位中年书生。
“没想到是大先生。”
李慢慢儒雅一笑,说道:“小十二说我很善良,去了烂柯寺面对着那些虚伪的和尚对我很不利,而柳阁主很直接也不会骗人,所以总的来说,我来这里便是最合适的。”
似乎是因为李慢慢提到了十二,柳白冷峻的脸庞闪过了一丝笑意,说道:“十二这是要我承他的人情,在耍无赖。”
李慢慢道:“他一直很无赖。”
一道剑光似鸿毛一般落下,柳白走在李慢慢面前。
“现在我想问个问题。”
“请问。”
“冥王之子并不是书院十四,为什么书院还要出手?”
“半年前老师问了我、君陌与小十二一个问题,问我们如何去看待冥王之子与永夜,其实,也是让我们选择,究竟应该怎样去做。”
柳白道:“那你们一定是很艰难才做出如今的选择的。”
李慢慢指着手中裂出很多细纹的木瓢说道:“我很早便开始做这个选择了,所以,它很早便裂开了。而夫子在问完我们那夜,君陌的冠换了新的,小十二则是去后崖待了三个月。”
柳白叹息一声,说道:“只是我终究是西陵的客卿,而我并不只是我,所以,大先生想要阻我,终究还是要做过一场。”
李慢慢依旧是儒雅一笑,伸出右臂道:“柳阁主请。”
……
……
烂柯寺大殿内,当那个和尚走进的时候,所有人都变得鸦雀无声,目光皆是投入到了他的身上。
宁缺也看向了那个人,如果说他之前有把握借助元十三箭以及大黑伞脱困的话,那他现在连半分把握都没有,因为那个人是七念,佛宗的当代行走。
一个为了修炼闭口禅,硬生生将自己的舌头吞入腹中的狠人,对于修行有如此意志之人,只要给他时间,便一定可以达到柳白与十二师兄的高度。
也似乎是因为他的走进,盘坐在大殿内外红衣僧人们的诵经之声比之前大了不知多少倍,弥漫在大殿之内的佛光变得浓郁,就如同狂暴夏雨来临前的厚重云层一般。
七念没有多说什么,看向场间的主仆二人神色淡然平静,他不认为这主仆二人会在书院来人之前活下来,或者说,书院即使来人也不一定会出手。
至于日后会怎么承受书院的怒火,在他看来那是无所谓的事情,毕竟他是为了天下苍生而去得罪书院的,毕竟,杀了冥王之子,自己去承受书院怒火这对于佛门乃至天下来说,是绝对划算的一件事情。
箭啸破空,闪烁着银芒的元十三箭几乎在箭啸响起的同时便出现在了七念眼前。
宁缺不是一个犹豫的人,更不是一个喜欢任命的人,当年他还是五岁的时候,便背着桑桑跨过了野兽横行的岷山,如今他已是知命境界的大修行者,比之当年强了不知多少万倍,又怎么可能会去任命?
还有一点的是,他始终坚信书院会来人,即使经过与岐山大师的对话猜到夫子早已知道桑桑是冥王之子也依旧坚信。
一抹佛云在七念手中浮现,那比之女人还要柔嫩数倍的手自宽大袖口之中弹出,食指与中指微分,似拈起一片自空中落下的绿叶一般。
那刺穿过隆庆,令夏侯不敢正面相抗的元十三箭便被七念拈在了手中。
然而那箭毕竟是集合了书院数位先生之力铸造而出的,七念如此轻描淡写的接住,不可能不会付出代价。
箭头之间的锋锐刺破了他的衣袖,箭杆之上的巨力将他震退数步,两滴鲜红间泛着金色的鲜血自指尖滑落。
这一箭来得太快,七念接箭也来得太快,快到众人几乎还是停留在之前对于七念出现的震惊。
鲜血低落地面,在死寂一般的场间显得极是清晰,宝树大师自那元十三箭疾速的震惊中醒来,没有丝毫犹豫,晃动了手中盂兰铃,同一时刻,那在瓦山悬挂的十二座铜钟在同时鸣响。
大殿之上的佛云骤然生变,急切如夏雨,浩瀚如波涛的佛光在这刹那间落至桑桑身上。
大黑伞的黑色烟气被吞没,伞面因为承受不住似雨般的佛光而凹陷,甚至,那油腻漆黑的伞面似乎是因为佛光而变薄。
桑桑自宁缺背上落下,仍由黑色的鲜血自口中涌出,那双泛白的手依旧紧紧抓着大黑伞的伞柄不松。
她始终记得少爷曾对自己说过的话,我们很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