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耳欲聋的马蹄声中,奔骤在最前的徐荣,带着一脸冷漠的杀气。眼望着敌军阵型散乱,面色才闪过一丝喜色。
但同时闪过的,还有一丝疑惑:何瑾那小子,究竟跑哪里去了?
按说昨夜便出关,此时早应同这支敌军遭遇了。可自己一路赶来,竟未发现他部队的半分踪影......
不过眼下厮杀征战,这念头也只在脑中一闪而过——战阵之上,可由不得半点分心。
此刻曹操也一剑劈死从身旁逃跑的士卒,望着山坡上的“徐”字大旗,厉声喝道:“众人勿乱!”
“允诚,子许,速速推出车辆,抛出拒马、鹿砦,以为障碍!士兵结阵,长矛对外!暂避锋芒,寻机再战!”
毫无疑问,他此时的军令是正确的。历来步卒对抗骑兵,靠的便是刀枪成排、人马紧凑,加之盾牌的保护配合。
并且,从带来的车辆战备来看,他也预料到了会遭遇大批骑兵的冲锋。
然而,这些却没什么卵用!
刚渡河完毕加上适才的混乱,整支大军早已混乱无章,完全一副任骑兵宰割的架势。尤其之前拥挤在缓坡上的士卒,更成了任人射杀的活靶子!
轰隆隆!
马蹄声越发浑厚,黑色的洪流滚滚而来,瞬间覆盖了那些士卒的眼。徐荣也看出曹操的意图,大喝一声下令道:“射!”
密如飞蝗的箭支陡然从山头而下,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狠狠攒入河畔边的乱军当中。在阵中溅起蓬蓬的血雨,带起一阵阵的惨嚎。
那些起先还能听从军令行事的士卒,遭受到如此一波打击,士气当即大为受损,纷纷寻找着掩体躲避。
卫兹麾下的兵卒表现最差,大部分慌乱躲在车辆底下,死活不敢露头。即便那些还能听命行事的士卒,也令将校们气炸了肺!
“快撒铁蒺藜......撒你娘!你还在汴水,往水里撒有个屁用!”
“布车阵!推车子过来!......屯长,车子在哪儿?”
“快将拒马推来!拒马!拒马!......你他娘的把拒马摆身后,是想断自己的退路么!”
曹操见状,一颗心顿时沉了下去。
敌骑来的实在太突然,徐荣更乃身经百战的宿将。
从他能当即立断放弃屠杀,选择以弓箭威慑扰乱河畔布阵的士卒来看,足见有着相当敏锐的战场嗅觉。并且知晓如何抓住时机,尽力扩大战果。
更可恶的是,麾下这些士卒的表现,与自己预想的差太远了。
虽然经历了足有四个月的训练,但很明显,没有真正经历过厮杀战斗、没见过的血新兵蛋子,跟经验丰富的老卒完全不一样。
平日训练的成果,此时连两成水平都没展现出来!
唯一让曹操欣慰的,是夏侯兄弟练兵有方:此刻夏侯惇的步卒在弓箭袭扰下,仍旧进行着布防。
而夏侯渊也已聚拢好了所有的七百骑兵,绕出了混乱的军阵,准备从侧翼对徐荣进行一波阻断拦截。
“报国杀贼,正在此时!”危急之时,曹操只能骑着马巡弋阵前,冒着性命风险鼓舞士气。
可沉闷的马蹄声和震天的喊杀声,以及山坡上连绵不断的高亢惨叫,瞬间淹没了他的吼声。
山坡至河畔的距离,对于凉州骑兵来说,只需一炷香的时间。
他们已经冲散那些山坡上的济北兵,那种要冲破一切阻碍的杀气和暴戾,也随着骏马的奔腾更加雄厚,犹如实质。
看着八千余铁骑滚滚而来,河畔的义军似乎看到,一柄锋利无俦的利刃刺来!
而曹操这边,车阵也已粗具规模,阵前车辆结成一片,拒马、鹿砦也乱七八糟地抛出一片,形成了四五丈的障碍。
车阵之后,士卒分成左中右三部,各自成团。都是枪兵在外,弓手在内,曹操也随即下了马,避于阵中。
一马当先的徐荣看到此幕,冷峻的面容不由露出一丝讶然:当年卫青抗击匈奴,便是靠着武刚车阵和利弩,杀得匈奴骑兵不敢交战。
只不过,他徐荣可不是什么匈奴!
就在曹操咬着牙,默默观察着西凉铁骑的距离,随时准备令士卒放箭狙击的时候。却见奔至汴水岸畔的徐荣,陡然喝令道:“分!”
话音落下,滚滚黑色铁流倏然一分,绕开了曹操军阵的弓箭范围。八千铁骑避实击虚,直冲鲍信、卫兹那边的万数乱军!
纵观全局的徐荣,早已洞悉这支大军的良莠不齐:曹操部下最为精悍,鲍信一部次之,最次的便乃卫兹一部。
至于夏侯渊七百骑兵发来的一波阻截,亦有千骑迎了上去,负责牵制......
看到如此精妙的一幕,曹操不由心惊胆寒、目眦欲裂!
可就算在此山穷水尽时,他仍未放弃。
环顾一眼身后的汴水,高声喝道:“诸位,我等已后退无路,唯有效当年淮阴侯背水一战,置之死地方有后生!”
但徐荣也怒了,看出曹操不凡的他,高声吼了一句:“先杀了那曹操!”
一瞬间,凄惨的叫喊声,充斥整个汴水河畔。
身经百战、剽悍勇猛的西凉铁骑,不计生死地冲开车阵和拒马鹿砦,为身后的袍泽踏出一片坦途。
他们身后的骑兵大声嘶吼着,轻而易举地将铁矟送入那些胆寒的义军体中,随即操纵战马继然加速,踏破稀松慌乱的军阵豪勇而入。
这个时候,马上的骑士又抽出专门用来劈砍的马刀,痛快犀利地收割着,那些毫无对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