屁颠颠儿跑到门外,看到那两位来访的公子后,何瑾一下有些拿不准。因为那两人,明显不是一块儿的。
最显眼的是那位身穿锦袍、腰间佩玉,丰神俊朗的年轻人。锦袍上还绣着灿烂的纹路,在阳光下都熠熠闪光。
如此富贵逼人的装束也就算了,偏偏手里还拿着一个骰壶,正百无聊赖地轻轻摇着。举手投足之间,很是吸引人的眼球。
另外一位公子就显得低调多了,相貌也看起来普普通通。倒是眼睛挺亮挺灵活的,大抵是个乐观机灵的性子。
他的衣袍其实也算不差了,是干净整洁的帛,有一定身份之人才穿得起。但跟那位贵公子用绢织造的锦袍相比,一下就被衬托得像个跟班儿。
“二位?......”何瑾当即先将他们引入府内,走向正堂的路上,不由开口问道:“不知乃何人,从何处而来,又寻在下有何贵干?”
上来就抛出了人生三大终究问题:你是谁,从哪儿来,要干啥?——这倒不是何瑾故意的,而是前世他在小区保安那里经常听到,下意识就问了出来。
那位锦袍公子先开口了,笑着道:“二公子不识得在下,可在下却有幸于熹平石碑处,远远观望过二公子一眼。而且,我等两家也是有渊源的......”
“哦哦......”不知为何,何瑾就挺烦这人的:问你啥就直说呗,整这些个没用的废话干啥?
另外一位公子就谦虚多了,主动自报家门道:“在下贾玑,乃太尉西曹掾次子。此番前来,嗯.....就是想来见见二公子。”
“就是想来见见我?......”
何瑾看这孩子有些紧张,就摸了摸脸道:“我是有那么一点小帅,不过也没到帅到收钱的份上。想看就看呗,随便看......”
这话落下,贾玑明显就放松了许多,笑道:“想不到二公子如此有趣,在下此番真是来对了。”
“别装,我看你也是个身怀有趣灵魂的人儿。大家都是年轻人,不必拘谨。”
说着,他便继续将两人往侧厅里引,道:“先父亡故,也没什么好招待二位的。不过我最近弄出了炒菜,一块儿吃个饭还是可以的。”
当下,何瑾就去吩咐婢女,让后厨弄出一些待客的点心和......白开水。没办法,炒茶还没来得及弄,而汉代的茶汤他又真享受不来。
可这个时候,不知是那位贵公子是感觉受到了冷落,还就是个骄傲的性子,落座后突然来了一句:“太尉府西曹掾的次子......呵呵。”
呵呵?......
呵呵你大爷!
一进门阴阳怪气的就算了,我都不稀罕搭理你。另外这是我问人家的,人家主动回答又怎么了?
穿的衣服高级,出身好就来拿捏姿态,谁惯的你这臭毛病?
当下,何瑾直接学着这贵公子的模样,也嘴角一挑道:“呵呵......不知足下到底乃何人,倘若连这点都不屑告知,还是请回去吧。”
贵公子洁白的脸上,顿时有些羞红恼怒。
可就在此时,何咸却不知来前院有啥事。无意往这里一瞟,登时有些变色,走来向那贵公子施礼道:“杨公子,你怎么来了?”
何瑾眉头一皱看向何咸,何咸也搞不懂什么情况,就开口介绍道:“此乃先父恩师杨公讳赐之孙,光禄勋杨公讳彪之子杨修。”
“杨修?......”一听这个名字,何瑾顿时明白这孩子为何如此倨傲了。
人家原来是杨氏之人,而弘农杨氏可是跟汝南袁氏,并称汉末的两大顶尖家族。
杨修的先祖杨震,有着‘关西孔子’的美称。自杨震至杨修的父亲杨彪,杨家四世之人都担任过太尉之职,四世四公,门阀显赫无比。
另外值得一提的,便是杨修的祖父、同时也是帝师的杨赐,教导过何进。
另外何咸小时候,也接受过杨赐的指点。就连何咸那个孝廉的身份,也是杨修他爹杨彪给举荐的。
按照东汉官场的规矩,故吏对于举荐自己的官员,要向对待君主一样服从,对于举主的后代也要礼遇。
所以呢,说杨修这家伙有些倨傲,当然没错。可同时,按东汉的社会风气而言,人家来了祖父故吏的府上,拿捏点姿态也很正常。
然而,何瑾只是震惊了一下,随即便嘿嘿一笑,做出失敬的样子道:“哦......不曾想是杨公子驾到,在下真是失礼。以何家与杨家的关系,杨公子当被奉为上宾才是!”
这话一出口,杨修自然矜持了起来,有些鄙夷何瑾前倨后恭。而贾玑脸色也挺为难,毕竟何瑾刚才是替他出头,才弄出来这等误会。
可不料,何瑾的话还在继续:“既然如此,在下身为何府次子,接待杨公子便不合适了。当由兄长代劳,请杨公子入正堂才是。”
说着,何瑾又一摇头,道:“还是算了,我等在侧堂也影响兄长与杨公子清谈。”随即他便望向贾玑,问道:“贾公子,不嫌弃的话,去我房中如何?”
贾玑听着一愣,随即忍不住就想笑:二公子啊,你可真是打人不打脸,人家杨修是来拜访你的,你怎么就把人家晾一边儿了?
最可恶的是,你说的那些那理由,还根本让人挑不出理来。
但不管怎么说,对于何瑾如此重视自己,而丝毫不向杨家屈身的做法,贾玑心中无疑是很有好感的。
但杨修脸色就青一块、白一块了,可回头看何咸连连点头的样子,赶紧给自己找台阶下:“何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