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前方细作来报详情,茂荣认为此为良机,便主动请缨率军攻夏。众臣各有非议,崇瑀因此犹豫不能决断。言道:“此兹事体大,且容我考虑。”遂屏退众人,回到自己主帐之中踌躇难决。
是夜,崇瑀难眠。出帐独自散心,忽见帐外灯火闪动处,一女子身影俏丽于篝火旁。崇瑀疑惑,暗中凑近。见女子娇媚,正是自己身边侍女,名唤姝妤。
要说这姝妤,如今年纪不过二十出头。比及崇瑀,尚且年长几岁。
崇瑀未继承首领位时,姝妤便自幼被崇瑀父亲收养在家中。那时姝妤虽然年幼,却为人聪慧。歌舞音律,无一不精。尤其喜好击剑与医术,故深得崇瑀父亲赏识。十几岁赐给崇瑀做侍婢,家中事无巨细,姝妤一人竟都能打理得井井有条。崇瑀以此为才干,将家中大小事宜都交给姝妤处理。如今继承了主位,姝妤仍旧在崇瑀这边负责后勤家事。
两人自幼相交,感情莫逆。虽名义上为主仆,但却常以姐弟相称。
崇瑀今见是姝妤,心中甚为疑惑。遂走上前来,不解询问道:“夜以致深,姐姐不在自己帐中休息,却为何在此处徘徊?”
姝妤见崇瑀到来,先还以礼数,随后应答道:“妾见首领白天回营,似有心事。妾身卑微,不敢询问。然而心中担忧,故而是夜难眠。由此出来散心,不想却正遇到首领来。”
崇瑀闻听姝妤之言,不禁一声叹息,点头道:“姐姐果然聪明,一眼就看穿了我的心事。”
姝妤道:“我随首领多年,自幼相交,感情莫逆。你我虽名为主仆,实际情若姐弟。今弟弟有难,姐姐如何心中能放得下。首领若看得起我,何不将心事告诉我知道。若能尽绵薄之力,姐姐定然万死不辞。”
崇瑀一声叹息,心中感念姝妤恩义。立即拉起姝妤的手,言道:“弟弟心中烦闷,正不知向何人倾诉。姐姐既然想知道,我们且到帐中叙谈。”
于是拉上姝妤,便到帐中。
既到帐中,两人落座。姝妤询问具体何事,崇瑀尽数将白天细作禀报以及茂荣请战之言尽说。
姝妤细思,随即道:“弟弟恕我直言,姐姐以为此时兴兵万万不可。”
崇瑀询问缘故,姝妤便道:“如今绉布身死,矶子的确痛失一臂。然而夏国势大,非我方小部可敌。今我部落与夏国建交二十余年,妄自兴兵无异于与夏国就此决裂。前番先主仙逝,夏国便有意对我用武。虽有首领以及荣长老其中周旋,毕竟他们也碍于民心所向这才有所忌惮。此番我部若弃和主动兴兵,如不能一战而成,日后必然处在被动。从此与夏国为敌,我部则再无宁日矣。”
崇瑀点头,言道:“姐姐此见,与我相同。只是事虽如此,如今契机到了,我们若完全没有半点儿的动作,岂不又有可惜吗?”
姝妤沉思一番,随即笑道:“兴兵虽然不行,但动作却未必不能没有。现下绉布身死,我料大夏国中一时恐无有能够接替绉布位置之人。细作回报,言矶子也要出榜招贤。既如此,岂不对我们是个莫大的机会吗?此等贤位,若最终落在我们的手里。便能在此后从中周旋,左右阻碍夏国政事。夏国逐渐衰落,我部逐渐变强。如此发展,我部终一日能有与夏国一绝高低的实力。”
崇瑀顿悟,言道:“姐姐所言极是,只是夏国之中都没有能够接替绉布位置的人。这样的人物,我们小小部落中就能够有吗?此人学识,必是惊世骇俗。若不能,恐不足以动矶子之心。除此之外,这个人还得是我们足以信任的人。若非如此,这人当真为矶子所用,我们岂不是作茧自缚吗?”
姝妤点头,就此沉默。
崇瑀见姝妤久久不言,问道:“姐姐既然设的此计,此人选想必心中也已有数了吧?”
姝妤静思片刻,抬头坚定问道:“弟弟,你愿意信任姐姐吗?”
一语出口,崇瑀大惊。言道:“姐姐的意思,莫非此人指的是你自己吗?”
“怎么,弟弟认为我不能担当大任?”
崇瑀摇头,言道:“非也。要说学识,姐姐胜我十倍。要说信任,更加不用细说。只是此事极为凶险,深入大夏无异于亲赴虎狼之穴。稍有疏失,性命不能保全。我视姐姐为至亲,如何能舍得让姐姐亲冒矢石、舍身险境呢?”
姝妤坚定道:“正因如此,姐姐才要亲往。期间凶险,非常人所能预料。姐姐亲自去,凡事也好有个斟酌的。”
崇瑀不舍,摇头道:“姐姐在我身边,家中大事还需姐姐决断。姐姐若是去了,家中大事却有谁人做主?”
姝妤决绝道:“国事,公也;家事,私也。孰重孰轻,弟为首领,自有斟酌。今弟之志欲取天下,何惜身边一婢?”
崇瑀仍旧犹豫,姝妤大怒。赫然起身,厉声道:“大夏国运日益强大,早晚必有并吞我部之志。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弟身为首领,若不能自省,岂不早晚成我部千古罪人吗?”
闻听姝妤之言,崇瑀顿悟。感动落泪之间,又见姝妤态度坚定,只得相从。双目凝视姝妤,最终忍不住不舍抱住,泪泣不知所言。
却说既准请,姝妤次日便要出使。崇瑀不舍,想亲自送姝妤去。姝妤拒绝,言道:“我为古族人,往去夏朝难眠遭人疑忌。若首领再敬以礼数相送,那时让夏朝得知我便更难行事了。我意暗中而去,不乘车辇、不带随从。只有单人简行,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