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平港内,郑家船队的数量甚至超过了停泊在港内的福建水师战船,来来往往的海商们,悬挂着的都是郑家号旗。
此地的福建水师游击将军张国才前几天接到了福建总兵俞资皂死于金门的消息,心中十分震惊。
一名千总站在船头,看着愁眉不展的上官,忍不住问道:“将军,卑职看您这些日常常紧蹙眉头,是因为俞帅的事吗?”
“俞帅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弟兄们心里都不好受,可您是我们的主心骨,郑家船队最近是愈发的嚣张了。”
“有弟兄说,郑家船队屡屡大行出海,扬帆蔽日,船舶近千,若不给他们一点下马威,只怕就要骑到水师的头上。”
张国才望着海面,冷哼一声:“说曹操曹操就到。”
港口内出现许多惊呼,福建水师的官兵们指着前方窃窃私语,海面上,正有数百艘悬挂着郑家旗帜的战船向港口行驶。
这些郑家战船,大部分都是中型的沙船和广船,舰载火炮是福建水师的主力战船苍山船两倍,体型也不可同日而语。
除此以外,郑家船队的中间部分以大型福船为主,更令人感到震惊的是,船队的最前面竟然有近百艘的千料炮船!
千料炮船造价昂贵,维护所用于的军费也异常高昂,现今大明沿海各省水师中,只有袁可立的登莱水师装备了这种战船。
与登莱水师的自主研发不同,郑家船队的一百余艘千料炮船,完全是重金从西方购买来的。
虽然同为千料炮船,但在某种程度上,郑家的还要比登莱水师的总和性能更优越一些。
看到这些,游击将军张国才叹了口气,道:
“传令下去,叫水师的官兵们尽量不要和郑家发生冲突,眼下大帅亡故,我水师群龙无首,不能叫郑家抓住把柄,借机闹事。”
那千总一愣,恨恨道:
“可是…郑家的人在城中四处横行,弟兄们实在是看不惯!大伙都想知道,这安平城,到底还是不是朝廷做主…?”
“俞帅若在,岂容这些鼠辈放肆!”
张国才冷笑:“最近这些年,郑家得了投靠朝廷的好处,到处堂而皇之的鲸吞其它海商和海寇势力,已今非昔比。”
“在福建沿海,他们的号旗甚至要比我水师的军旗有用!”
“郑家势大,这安平,早不是朝廷做主了…何止安平,俞帅这一走,怕整个福建,都要成郑家的天下了。”
军令很快传达下去,接到命令,尽管福建水师的朝廷官兵们心中有所不服,也都并未主动挑事。
官兵们聚在港口内,看着郑家船队靠岸停泊,冷眼旁观,双方火药味十足,但却并未发生什么冲突。
安平城内,郑府。
郑家浩浩荡荡出海返回,几度震惊了整个安平,城内的守备官及司署文官们,都是敢怒不敢言。
甚至有些人,见郑家势大,便三番两次的上门巴结,以求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能平稳渡过。
谁都看得出来,自从福建总兵俞资皂死后,福建水师与郑家船队,就是干柴碰到一块儿堆,就差一点儿火星子了。
原本是郑家的府邸安置在安平城,但历经多年发展,现在的安平人都知道,是安平城在郑府之中。
郑府不大,但其影响力早已通过安平,传达到福建省内的各处。
安平虽说也有朝廷官兵,然步军不过三千,就连福建水师在此地的海军官兵也不会怎么过问郑家的事。
今年二十四岁的郑芝龙,正穿着一副铁甲,坐在郑府内大堂中,与一众家将说着什么。
近些年来,郑家发展迅猛,其势已压原主海商首领李旦一头,在整个福建,也就只有军功卓著的俞资皂能在朝廷的帮助下与之分庭抗礼。
如今俞资皂一死,所有人都知道,郑家走出福建的,将势力扩张到整个沿海的时候,到了!
“哈哈,我回来了!”随着一阵杂乱的脚步声,郑芝龙二弟郑芝虎带着一众家将走入大堂,随便找了个位子坐下,爽朗道:
“你们是没看到,那些福建水师的人,看见我们数百艘战船停靠岸边的表情!”
“那个朝廷的游击将军张国才,脸上黑得要命!”
郑兴是郑氏大将,投降朝廷后被册封为沿海百户,但其本身对官位并不感兴趣,基本不去卫所,只是跟随在郑芝龙身边。
他统领郑氏船队中的一支,为郑芝龙其南征北战,打败了许多福建的海商和海寇势力,乃是不可或缺的左膀右臂。
他走上前拍了拍郑芝虎身上的灰尘,笑道:“回来就好!俞资皂都死了,福建水师的人,就是个屁!”
郑鸿奎坐在一旁,斟酌道:“朝廷近些年为福建水师投入了不少军费,仅次于登莱水师,不可小觑啊。”
郑芝虎冷哼一声,叫道:
“四弟,你就是太过小心谨慎了,我看了,这福建水师用的还都是苍山船,战斗力连我们的广船都比不上。”
“更何况,我们还有从不列颠人手上买来的一百二十六艘千料炮船,根本不用怕!”
郑鸿奎看过去,道:“二哥,福建水师是无所谓,但是登莱水师呢?”
“登莱水师两次海战击败尼德兰,今年又征服日本,他们的总督是袁可立!手下大将张盘也不亚于俞资皂!”
郑兴早年没被郑芝龙招募,做海盗的时候曾败于身为千总的张盘之手,一直耿耿于怀,闻言拍案而起,冷笑道:
“张盘,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