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阳,古称襄平。
这是一座有着两千余年历史文化的古城,现在,它更是整个辽东的军事、政治和文化中心,位于险要的冲地。
事实上,远在六七千年前,辽阳地区就有华夏族人在这里辛勤地劳作,从而生息、繁衍。
经历朝历代扩建,加之熊廷弼的经略府就设在此地,现在的辽阳,已经是城郭森严,敌楼高耸。
在方圆十余里的城区中,更是商号栉比、民宅成栋,辽东的百姓们放心的迁居来此,甚至于此安家。
这一切都是因为他们深信,现在的大明,已经有能力保障辽东的安危,他们的熊经略,可以将建奴御于国门之外!
随着天启七年十月的东征讨虏诏下发,全国上下,报仇雪恨的呼声日益高涨,民族情绪被充分调动。
直至今年三月,关内大军终而齐聚辽阳内外,一场大战的序幕俨然拉开。
作为辽东经略更是此战统帅的熊廷弼深知,这一战大明必须要获得全胜,他要的是全胜。
何谓全胜?
便是摧枯拉朽、势如破竹,让大明的子民们,甚至于世界各地的国家和强权都看到,大明如今的军威之盛,空前绝后!
所以,熊廷弼不容许任何一丁点的不稳定因素。
任何一次微弱的失败,都是他这个统帅的实职!
近日不断从部下口中得到的消息,却是让他忧心忡忡,他将自己锁在经略府的内堂中好些时日。
直到今天,才是神清气爽地走出来,召众将升帐。
听说升帐,辽东各部、九边各部及关内卫军各部,连忙放下手头所有的事务,向辽阳城中的经略府中集结。
他们都知道,这是决定命运的一天。
位于辽阳的经略府从未响起如此令人心神俱颤的战鼓声,辽阳城中各处插上彩旗,沿街也都挂满了纱灯。
熊廷弼站在经略府门前看着满街的色彩斑斓,他知道,这是辽阳城中的百姓,在以节日的氛围迎接这一天。
辽民,苦奴久矣!
大明反击的这一天,他们左等右等,惨死了一代人,现存之辽人,谁家又未曾服丧?谁家不与那建州有着血海深仇!
他们终究等到了这一天,听着经略府上响起的战鼓声,街道上除了将领经过的马蹄声,寂静无闻。
可熊廷弼知道,此时不知正有多少人在相拥而泣。
熊廷弼默默攥紧拳头,这一战,他等了足足二十年,从刚出关时的热血青年,到现在的枯藤老树。
他等得苦啊。
……
辽阳经略府位于四门十字交叉路口的南面细则,与城中心的佛门大庙遥遥相对。
当天,众将领从城南保安门纷至沓来,马不停蹄、人不离鞍,直抵厚重的经略府门前。
过不多时,关内外众将领相继到齐。
这其中,既有名噪一方的大将,也有文武双全,方才崭露头角的晚辈,总兵、参将、游击…
相同的是,他们至少在此刻,都是怀揣着一颗报国灭虏的炙热之心。
见熊廷弼早就站在堂上,众将领各对视一眼,由榆林总兵姜让出列,领衔说道:
“末将拜见督师!”
众人纷纷抱拳,同声喊道:“末将拜见督师!”
请安之后,熊廷弼面色威严,微微抬手,场中寂静小会儿,方才听他斩钉截铁地道:
“察,蓟州总兵王威,在天启三年辽东塞北之役中,临阵脱逃,以致蓟州军败,王威战死。”
“为严军纪,陈大道当众处斩!”
话音落地,场中寂静了好一会儿,方才逐渐引起喃喃的议论声。
“陈大道可是蓟州的主帅啊!”
“尚方宝剑不能斩总兵一级的将官,督师如此做法,岂不是越权?”
“蓟州乃九边之一,未战而先斩总兵,这不是自扰军心吗?”
那日与朱燮元谈完,熊廷弼顿觉此时出关大军之千疮百孔,恐为奴所用,回去以后,闭门思过,想了许久,这才是下定决心。
见众将颇有微词,熊廷弼也是没有一丝一毫的却懦之意,断然喝道:“请尚方宝剑!”
尚方宝剑被请入大堂,见此剑如皇帝亲临。
一时间,众将领逐渐安静下去。
熊廷弼顺势说道:“把陈大道押到城中心的佛庙前斩首示众,以兵备卢象升暂领!今后反不遵军纪者,定斩不赦!”
说着,他粗喘口气,环视众将。
“一切以东征大局为先,本督于今日临阵斩将,是为统一事权,严整军纪!战后,自当亲缚双手,面临山海,向陛下请罪!”
“尔等悉知?”
榆林总兵姜让撇了撇嘴,有些不情愿地第一个站出来,道:“末将悉知。”
众将官这才纷纷喊道:“末将悉知!”
未想数年前之事竟还能被重新提起,还是如此大的后果,陈大道脸上的笑容转变为惊恐。
眼见大事不妙,他急忙闯出队列,刚想喊冤,却早被几名手脚麻利的督标营亲卫制服,以绳捆绑,押缚法场。
不待多时,一名督标营千总手中抓着一颗鲜血淋漓的头颅来到大堂,半跪喊道:
“启禀督师,罪人陈大道已伏法!”
处死九边一帅,熊廷弼虽越权,却声威大振。
但,现在的熊廷弼并不轻松。
据他摸底,此时出关大军,号称有四十余万,然就如朱燮元所说,中原卫军虚额瞒报,实在太过严重。
辽军二十余万,大部都在镇守要地,能拉出来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