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从者抓,不资者抄。
送走许显纯,朱由校缓缓靠在御座上,眯起眼睛,这魏忠贤当真不愧是后世那所谓的“九千岁”,手段当真不给人留一点活路。
朱由校也明白,魏忠贤在这十年间起到的左右。
例如每岁数千万两之巨矿税、江南商税及运河、外贸关税的收入,这都靠魏忠贤从中运筹帷幄。
还有压制朝堂及在野那些嘴炮党的文臣,这也要靠魏忠贤酷烈的手段。
处理魏忠贤,朱由校也是下了很大决心,但实际上,他并不打算如后世的崇祯那般,将事情做绝。
魏忠贤的作用,只有自己这个当皇帝的知道,较事府的较事,一直秘密安插在东厂之中。
这些年魏忠贤到底有没有什么反心,朱由校也是一清二楚。
不可否认魏忠贤带来的祸患,可要是连自己都将魏忠贤全盘否定,这又对他太不公平了。
想到这里,朱由校缓缓揉捏着手中的一方小印。
“传厂臣来。”
......
朱由校在这个节骨眼上,居然要单独召见魏忠贤!
这个消息传出来,朝野轰动!
紫禁城中,王承恩坐在一个偏殿里,脚下正趴着他的三个干儿子,这三个太监都是大气也不敢出。
别看王承恩平日里一副老好人面相,暗地里其实也是个杀人不眨眼的狠茬,在这皇宫大内,没有一个人是和表面上看的一样。
他满脸都是阴狠的样子,说道:“皇爷居然要召见魏阉进宫,这是要饶他一命啊!”
王承恩看得出来,当今皇帝许是怕想找魏忠贤秋后算账的人太多,在用这一手告诫满朝文武。
魏忠贤,他还是要留着的。
王承恩还是不甘心,在他看来,魏忠贤必须死,只有他死了,自己才有机会登顶。
一名底下的小阉说道:“干爹,这可不行啊,魏阉这次一旦进宫了,便再无回旋的余地了。”
“到时候,满朝文武都知道陛下要留他一命,可就再也杀不得了。”
王承恩现在心思很乱,平日里在宫里、皇帝的面前装老实人,现在还需要继续装吗?
他立刻劈头盖脸给骂了回去。
“你当我不知道吗?魏阉这次进宫,不论他和皇爷说了些什么,在外的那些人,都不敢再下死手了。”
“皇爷,这是还对他心存旧情啊…”
这时,一名小阉慌慌张张跑进来,“干爹,不好了干爹,魏阉已经走到西直门了!”
“都到西直门了,再不去拦着,恐怕就真的来不及了。”
王承恩当机立断,说道:“你去拖住魏阉,我进宫面见皇爷,向陛下呈报山陕蝗灾的消息。”
“无论如何,今夜也不能让魏阉和皇爷单独待在暖阁。”
小阉连忙跑到西直门,远远便见到魏忠贤穿着皇帝御赐的蟒袍经勇卫营禁军把守的甬道,正迅速奔往乾清宫。
他追赶上去,但已经累的气喘吁吁,刚一抬头,魏忠贤已经自甬道转身走向另一个方向。
小阉再追上去,好容易抓住了魏忠贤的衣襟,正要说些什么,一抬头却发现,眼前这人居然不是魏忠贤!
同一时间,身着宦官常服的魏忠贤蹑手蹑脚来到西暖阁外,心中也有些唏嘘。
以往,这皇宫大内,何处不敬自己厂公三分?
现在倒好,皇帝刚一有变脸的意思,所有人都不听使唤,要不是耍个手段,想进来只怕都是难事。
这一切都是针对魏忠贤和他的阉党,朱由校做皇帝的安枕无忧,自然不能体会。
见魏忠贤居然穿着如此朴素的衣服,也是有些惊讶,说:“来了啊,忠贤哪,坐吧。”
“今日,你我君臣二人,好好叙叙旧。”
......
第二天大朝会,皇极大殿。
魏忠贤站在阶上,龙椅的一侧,就和没事人一样。
满朝文武各自心照不宣,昨晚上也都听说皇帝在西暖阁单独召见魏忠贤,彻夜长谈的事。
现在,他们谁也不清楚皇帝到底有没有要杀魏忠贤的意思了。
他们只知道,魏忠贤可能还没到他该死的时候。
大朝会上说的还是那些事,愈发严重的灾害,还有各地层出不穷的饥民动乱,现在已然成了主旋律。
只不过,在征服蒙古和讨灭女真以后,这些全都成了小问题。
外部安定的环境下,大明有充足的兵力去处理各地闹事的流民和反叛势力,有一股,便及时掐灭一股。
都察院副都御史李邦华出列说道:“陛下,西南推行改土归流,水西土司安邦彦等十三家,聚众造反,为贵阳兵备道傅宗龙击退。”
安邦彦造反的消息,朱由校其实一点儿不吃惊。
今日之事说实话还是当年自己亲征西南留下的遗患,当时因为辽东战事吃紧,林丹汗也频繁寇边,只顾着把奢崇明和四川内造反土司平定,其它西南诸省,基本也只是维持现状。
年初定议在西南同步推行改土归流的时候,兵部就已经想到安邦彦可能造反,并且提前呈至内阁。
到如今,贵州、四川、云南等省的官军早已经整备完毕,就等朱由校一纸诏书,出兵平叛。
云贵等省的官军也在去年刚刚完成兵器盔甲的全部换新,补发了历年亏钱的军饷。
也就是说,全国十三省,就只差江南沿海的几个省的官军,还维持从前的标准,西南、九边及中原五省官军已经全部完成最初的整备。
虽然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