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算什么,竟要大汗亲自迎接?”
“明国使臣,不是应该主动来庭帐觐见大汗吗,范先生,你说说,这是什么道理?”
听见阿哈的话,帐内的诸王贝勒愤怒不已。
努尔哈赤哈哈大笑,却是没什么感觉,他摆手问道:
“来的是谁?”
阿哈久闻鞑虏杀人不眨眼的凶名,被吓得闻声一颤,忙应道:“是,是个叫崔呈秀的文人。”
“你下去吧。”
努尔哈赤没有留意这阿哈畏惧他的神情,说完转头望向范文程,问道:“范先生可知道,崔呈秀是何许人吗?”
先前自己的意见没有被采纳,范文程顿觉颜面无光,此刻又听努尔哈赤没事人一样发问,心中已然明白,自己在后金,就是个工具人罢了。
尽管如此,他也不得不放下这份小心思,以热脸相迎,道:“自张鹤鸣以后,崔呈秀便是明朝的兵部尚书了。”
“哦?”
崔呈秀努尔哈赤不熟,张鹤鸣他还不认识么?
他哈哈大笑几声,说道:
“就是那个与王化贞中了本汗计策,想要孤军深入的兵部尚书下一任?那地位可是不低,看来范先生说对了,小皇帝想议和,比我们还急。”
范文程也皮笑肉不笑,道:“半年几百万两的军费,还不知那小皇帝拿什么填补国库亏空呢,能不急吗?”
“崔呈秀这个人如何?”
努尔哈赤没急着去见面,懒洋洋向后一靠,问道。
“回大汗,崔呈秀这个人不知兵,但可能比张鹤鸣稍懂兵事,他是不学无术之士,在士林当中名声极臭。”
努尔哈赤听到这就不明白了,冷笑:
“那天启小皇帝是傻子不成,上一个张鹤鸣,还有这一个崔呈秀,兵部尚书如此重要的职位,怎么竟找些不知兵的人来做?”
范文程摇头,叹道:
“小皇帝宠信阉党,如今大明朝廷上乌烟瘴气,当家做主的是东厂提督魏忠贤。据说崔呈秀给送了贿赂,在地方任期时又给修了生祠,这才得以做了兵部尚书。”
“哈哈哈,明国的朝廷,怕都是一帮废物吧!”
努尔哈赤又被逗得大笑,余的诸王贝勒也尽都讥讽嘲笑不止,倒是黄台吉,听了这些以后若有所思,在想着什么。
扈尔汉也道:“如此腐败的明国,是该灭亡,由我们大金取而代之了!大汗您引领我们打进关内吧!”
努尔哈赤连连大笑,然后摆手:
“算了,还是让本汗的继任者来吧!”
“本汗老了,又有顽疾,知道自己在有生之年打不进关内,可是本汗也知道,我爱新觉罗家,定能夺走他朱家天下!”
“大汗不会老!”
扈尔汉话音落地,余的诸王贝勒也一齐大声道:“大汗不会老,大汗武功昌盛,光耀千秋!”
待帐内此起彼伏的呼喊声落定,努尔哈赤这才起身,拍了拍虎皮椅后的老虎头,笑道:
“走,随本汗去接见一下这位明国的兵部尚书!”
......
努尔哈赤率领诸王贝勒走出帐外时,见到一人正正襟危坐在阿哈为他搬来的木椅上,便是崔呈秀了。
不过努尔哈赤有些奇怪,莫非明国的使臣从来都是单独出来,堂堂一个兵部尚书,周围居然不见什么兵丁护送。
努尔哈赤先出来,就这样站着,等着。
这个老奴酋在等什么,崔呈秀心知肚明,他就是坐在那一动也不动,扬起下巴颏,面上带着天朝上使的嘲讽。
“放肆!”
一名白甲鞑兵大喝一声,上前喉道:“那明国使臣,见了昆都伦汗,还不双膝跪地!”
崔呈秀看他一眼,冷笑道:
“吾为大明朝廷的使臣,上可跪天地、君王,下可跪父母,什么狗屁的自封昆都伦汗,没听说过!”
说完,扬起脖子只等一死。
“大明朝廷…”
努尔哈赤默念一声,笑道:“上使可知,本汗以十三副遗甲起兵,攻尔城拔尔寨,辽东大地,如今谁人不知我昆都伦汗的威名?”
“辽东大地?”
崔呈秀哈哈大笑:“汝之威名,终汝一世,不过限于辽东。我大明皇帝之威名,播及四海,洋夷诸国,谁敢不朝?”
“还昆都伦汗,简直可笑,真乃是坐井观天之典范!”
“你狗日的在这里放屁!!”阿敏怒目圆睁,抽出刀就上去要砍,却被黄台吉死死拉住。
他怒吼道:“你拉我做什么,你应该先过去砍了这所谓的明国使臣!议和?议什么和,等我八旗铁骑打到京师,叫他还笑得出来!”
努尔哈赤心中也很生气,但毕竟眼下已经不能再干耗在辽东,他脸上笑容凝滞,转身就走,面无表情道:
“请使臣到本汗的庭帐,详细讨论议和之事。”
“不敢请!”崔呈秀瞪了一眼上前那汉人阿哈,心中暗骂一声贱骨头,道:“本使自己会走!”
跟随阿哈来到庭帐,待努尔哈赤落座,后金诸王贝勒两侧站好,崔呈秀站在正中,面色不动,眼神冷漠。
他一甩衣袖,冷冷问道:
“我大明向来不轻启战端,自当今陛下御极以来,四海升平,国泰民安,就是建州昔年之悍然反叛,亦都既往不咎。”
“倒是你建州小部,先犯旅顺,关押商队,又夺我定辽左卫,逼杀大将,屠戮辽人,简直不识好歹!”
努尔哈赤神色不动,心中却是一惊。
这个崔呈秀,据范文程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