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
平地间渐渐卷起阵阵旋风,扬古利正在为风沙相助而高兴,镶红旗骑兵中却是一乱,几杆龙旗连杆带旗都被卷到半空中,他们的坐骑也都十分不安。
“七贝勒,变天了!”
一名牛录拍马赶来,急促地说道。
不用多说,现在的扬古利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他本以为风沙又起是助他击溃明军,却不成想,辽东的天气变化无度,风沙居然在今日突然转变风向,开始朝女真骑兵吹来。
刹那之间,白昼如同黑夜、天昏地暗,尘沙四起,就连坡下的明军大阵都是看不清楚了。
“镇台,起风沙了!”
“弟兄们都被吹得头重脚轻,站也站不稳,好像醉汉一般,摇摇晃晃,这仗还怎么打?”
“这狗日的风沙,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害得我们连奴骑的影子都摸不着!”
几名蓟州将领赶来,纷纷说道。
担任前锋的蓟州总兵王威神色凝重,这确实是失算了,关内奉调而来的将帅们虽然久经善战,但却根本不熟悉辽东千变万化的天气。
萨尔浒之战,杜松一部就是吃了这个亏,又急功好利,为奴骑所围,作战时大雨滂沱,火器全都成了烧火棍,没了丁点用处。
不过王威观察小会儿,却是哈哈大笑出来。
“你们看,这风沙是向奴骑吹的,我军背着风沙,奴骑迎面而冲,他们比我们更难受!”
诸将领很快都发现了这一点,面露喜色。
“镇台下令吧!”
王威轻轻点头,然后大声说道:
“命两翼骑兵收缩回阵,大阵严守不动!”
风沙太大,能见度不足十步,狂风卷积着地上的砂土,带有一些碎木小石,猛烈拍打在明军兵士的盔甲上。
王威警惕地望着风沙,生怕忽然从深处冲出一批奴骑来。
这样的风沙天气下,火器虽然能用,但全都成了瞎子,擅自发射就等于告诉对方自己的位置。
王威心中明白,眼下这个时候,只能在原地结阵自保,奴骑直面风沙,除了退兵,就只有主动进攻一条路可走。
一旦在前进途中遭遇奴骑,没了火器的阻拦,加上大阵在行进之中突然遭遇冲击,很可能一触即溃。
野外作战,以步军为主的明军要处处小心!
两军都成了睁眼瞎,相比于王威,扬古利的镶红旗骑兵受到风沙的影响尤为严重。
他们甚至为自己的坐骑蒙上了马眼,以减弱风沙的影响。
两军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越靠越近,站在最前面的王威,顺风而立,心中更加自信。
恰在此时,风沙之中似乎出现了一长串黑色人影。
王威没有什么犹豫,即刻抽出佩刀,高声喝道:
“鸟铳,放——!”
这个时候,就不能再讲究什么三段击的战法了。
两军的距离如此之近,自己先开火,女真骑兵也会冲锋,只有尽可能的多释放出几次以造成杀伤。
扬古利率领镶红旗骑兵走在前面,初听爆响还并不在意。
他也曾见识过明军鸟铳的厉害,他们装备的鸟铳,十杆之中能有二三杆发射出来已经不错。
眼下风沙正大,明军的鸟铳受风雨天气影响极为严重,只怕又是放不出来,成了烧火棍。
就算能放得出来,其威力定然也是大打折扣,打在大金的骑兵身上还不是挠痒痒一般,根本不足为惧。
眼见明军阵列出现在眼前,扬古利持刀向前,正准备冲到大阵之中厮杀,猛然身旁一阵惨叫。
却是无数的铅弹从鸟铳中发射出来,将他身边缓缓进军的女真骑兵射得人仰马翻。
“七贝勒,明军这是什么火器?”
一名牛录被击中了左肩,面露惊惧,咬牙问道。
“听声音应当还是鸟枪,只不过…”扬古利的话说了几句停了下去,他其实也有些懵。
这样大的风沙天气,南蛮子们的鸟铳怎么还能发射得出来?怎么还会有如此大的威力?
容不得细想,扬古利第一个冲了出去。
尽管有风沙的影响,镶红旗的女真骑兵们还是颇为振奋,因为他们每个人都不觉得这场战斗会输。
女真骑兵之中发出的一声声吆喝,明军全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虽然根本听不懂这些蛮夷到底说了些什么,可看着他们粗狂的面容,再联想到以往女真骑兵的凶名赫赫,却还是令许多明军将士心中出现难以抑制的恐惧。
马蹄声越来越响,越来越近,如此近距离下骑兵集群冲锋,使得明军脚下的大地都在战栗不安。
马蹄如雷,伴着战马的嘶鸣,镶红旗的万余女真骑兵狠狠冲撞到了明军的大阵之上。
残肢飞舞,战马哀鸣,喊杀声穿透了漫天飞扬的尘沙,响彻九霄之上。
蓟州总兵王威有进无退,极为奋勇,领着亲兵站在乱军之中一个个砍下女真人的脑袋。
扬古利知道杀敌先取首的道理,见这员不可一世的明将正背对自己,便催动马匹趁机从右侧靠近。
王威正举起沾血的佩刀,向一名女真骑兵砍去,正在此时,身后传来一声暴喝,吓得他浑身一个激灵。
“杀!”
扬古利的大刀向背对他的王威砍去。
王威预感到了危机,提前收了已经挥出去的刀,可还是躲闪不及,左臂被直接砍落在地。
鲜血淋漓,染红了战场之下的沙土。
扬古利得势不饶人,张着血盆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