懋勤殿上,往日孙承宗等讲官经筵日讲,以及朱由校的读书之处,虽没有三大殿的规模建制,却也十分宏伟庄严。
丹陛之下,光滑似墨玉的金砖墁地,按照品级,大明朝的内阁大学士、当朝文武重臣们纷纷山呼出声。
“陛下万岁!
“陛下万岁!”
“陛下万岁!!”
有了韩爌这个东林领袖,内阁首辅表率,其余的各党派群臣才是纷纷出列,声音隆隆。
这场议和从一开始就是朱由校根据历史上建奴的秉性而自导自演,起先在朝臣之间也掀起阵阵波澜。
只是事情已毕,大捷传于朝,见闻四野,暗流涌动的朝廷内仿佛一下子安静下去不少。
这的确是一场大明迫切需要的大胜,可在这场大胜之中,也有许多令人惋惜及愤怒之事。
不能一直沉浸在这场胜利当中,要趁此机会休养生息,处理国内堆积的事务,反思大捷中出现的纰漏,避免下次发生。
待殿上的恭贺声逐渐消散,朱由校站起来,目光炯炯,带着审视,话语威严道:
“这次辽东之战的大小捷奏,都由兵部、吏部共同商议,式同西南亲征之役,明早以前给朕呈上一份叙功名录。”
“这次还要另外准备一份入祠祭祀的战殴将士名单,分两期刊登于《京报》,好让英烈之名流传于世。”
韩爌及张维贤等人心神一凛,忙道遵旨。
余的群臣们接旨后,心中也都不解,这次大捷按理来说应当大摆宴席以庆,难道就这样完了?
“朕知诸卿政务繁忙,此回朝会到此为止,各自回去吧!”
朱由校言罢,转身就走。
“臣等恭送陛下——!”
开场热烈的一场朝会,却以一种十分沉闷的气氛结束,群臣走出懋勤殿,也没有议论,确实他们需要处理的事情太多了。
就拿兵部和吏部来说,上到督师朱燮元,下到辽东地方上及边镇有功的文官、武将,都需要他们一一查验功勋。
这次朱由校还特别交代了要把战死的将领、士兵分别出列名单,用以在刊登叙功名录后的下一期京报刊登。
多这几天的时间,丝毫不能让兵部和吏部的官员们感到放松,事实恰恰相反,这次大明战死士兵的数量相比建奴同样不少,没有十万也有数万。
事务繁忙,对他们来说,最近几日又将是不眠夜了。
这还只是其中一个任务,朝廷六部各院,这次皆都不同的繁重目标,都需要在几天内完成。
比如户部就需要准备将要到来的将领升赏,兵士犒赏,以及发补饷银等事。
工部也要统计此战当中各地城镇受损程度,甚至于各地民生设施的新建,维修,都需要统计清楚再报予皇帝。
各部各院散出朝会以后俱都赶紧忙活起来,一时间,紫禁城内外异常的忙碌起来。
朱由校也有很严重的事情要处理,其中最为紧要的就是袁崇焕再三抗旨之事。
回到西暖阁,朱由校一屁股坐在卧榻上,接连喝了两杯水,才是畅快的松口气。
放下杯子,朱由校侧目一瞥,淡淡道:
“既然到了,那就别藏着掖着了,有什么话进来说。”
魏忠贤站在门口,一副被发现的尴尬样子,闻言立即小心地迈入西暖阁,拱手道:
“爷,老奴…”魏忠贤吭哧瘪肚半晌,忽然跪了下来,道:“老奴有罪,请陛下责罚!”
朱由校有些意外,抬手示意他起来,笑道:
“忠心耿耿的魏忠贤能有何罪,起来说话。”
魏忠贤于是站起身来,如同以往那般侍奉在朱由校身侧,如同想起什么似的,忽然叹息一声道:
“爷,老奴去年提拔了个人,本以为山海关那地方远离辽沈,不会有什么战事,便让他做了山海关总兵官。”
朱由校记得这事,眼眸微变,面色不动。
那回魏忠贤一次奉上来的名单太多,朱由校随手抽了几个看一眼,没发现什么历史上的名人,一时也没太在意,原打算慢慢查。
看他这次来找自己,准是举荐的这个人出事了。
朱由校没有搭腔,却是抬手要拿起桌上摆着的那本《三朝辽事实录》。
魏忠贤那眼力见岂是常人能比,朱由校才刚有动作,他便迅速出手,拿起书恭敬奉到面前。
朱由校接来书,边翻边叹气:
“你这老厮的确懂得朕的心思,琢磨圣意的功夫要是多一点放在选人上,也不至于出这个错。”
“你说吧,这次是谁。”
魏忠贤心神一凛,暗道莫非陛下已经知道这事不成。
他心中惊疑未定,但毕竟这事是他犯的过错,等着皇帝查出来肯定是不如自己主动承认。
“是山海关总兵高第…”
朱由校一听这名字,立马就明白过来这是哪位“大能”。
历史上,高第的确攀上了魏忠贤这颗大树,做了山海关总兵官,但此人根本不知兵事,清军入关还随同吴三桂降了清。
“高第。”
朱由校心中想着,复述一语,右手也随之翻过一页,犹豫半晌道:“你且继续说与朕听,高第究竟做了什么。”
魏忠贤只能恭恭敬敬道:“爷也知道,太子河一战,第一路先锋,蓟州总兵官王威战死…”
“嗯,这是少有的忠贞良将。”朱由校评价一句,然后继续等着回话。
魏忠贤道:“王总兵战死,不同于定辽左卫失陷,这事儿说来也有老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