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朝辅捧着本子来到慈宁宫,未进宫门,便听内中悠扬的笛音,心中顿时觉得不该这个时候来叨扰,正打算退走。
刚刚转身,却听宫内笛音渐息,刘太妃语重心长地声音传来:
“进来吧。”
王朝辅浑身一震,忙打开宫门。
“见过太妃…”王朝辅先是向刘太妃行礼,得了后者的首肯以后,方才面相朱由校,轻声问道:
“陛下,您要的本子都搬过来了,咱是现在读,还是歇一会儿再读?”
朱由校此时正坐在刘太妃身边的卧榻上,两人离的不远,正在闲话宫中之事,转眼间便听出王朝辅的话外之意。
后宫不得干政,自然也不能随意打探或知晓政事,王朝辅这一问,其实是在问要不要在这个时候读出来。
毕竟,刘太妃还在慈宁宫。
刘太妃也是极聪明的人儿,自然听得出来,没有说话,也是在等天启皇帝做主,这种时候,最好就是一言不发。
朱由校是后世来的,没有那么根深蒂固的想法,头也没回,望着刘太妃,摆摆手道:
“念吧,挑重要的念。”
王朝辅意会,拿起最上面的一本道:
“辽东经略熊廷弼奏,自辽东大捷以来,奴酋连遭败绩,损兵折将,以致心力交瘁,旧疾复发。臣请移民戍边,以稳固辽沈如今之局势,以图进取,光复辽土。”
朱由校静静思索,刘太妃也没有插话,王朝辅静静候着。
几息之后,朱由校才是说道:
“准奏。辽东一战,是我大明宣扬主权之战?若不妥善处置?这一战中战死将士的英魂何以安息?”
“下旨,将上次地震中失去家园、亲友的一部分百姓?分出一部分迁徙到辽沈一带?屯田戍边。”
“要让户部和熊廷弼商量,拿一个妥善的安置方法。”
朱由校说到这里?向后靠了靠,道:“日前朕已着人出关召福余、朵颜、泰宁三卫首领觐见?他们现到了何处?”
王朝辅放下手中的第二个本子?躬身道:“回陛下,奴婢正要说此事,他们才刚进宫,正等着陛下召见。”
“来的倒还挺快…”朱由校微微一笑?“今日该是处置人犯的日子?他们到京,看见了吗?”
王朝辅道:“看见了,听番子说,他们三个还买了个稍近一些的空儿,挤进去看了一会。”
朱由校颔首过后?笑道:“叫他们三个进来吧,朕就在慈宁宫面见。”
王朝辅刚刚转身?朱由校又补充道:
“这次辽东战胜建奴,实非我将校上下用命?建奴野战不可小觑,你要嘱咐熊廷弼?恢复全辽切不可操之过急。”
“要他同辽东巡抚洪承畴互相扶植?经抚同心?莫要再出昔日王化贞之祸了。”
王朝辅点头说记下,然后笑道:
“陛下,自那一战后,听说经略在辽阳收编了十余万的兵士难民,用陛下御赐的尚方宝剑斩杀了不少战时畏敌避战的逃将,也杀了许多贪墨军饷的文官。”
“造战车、冶火器,复建城墙,这几月下来,辽沈已与当初天差地别。”
说着,他翻开第二份奏本,激动念道:
“沈阳总兵满桂率部出战,于郊外三战三捷,斩首一千二百级,收复抚顺、三河诸堡。陛下,这也是喜事啊!”
辽东这一仗不是白打的,打完自然要做点什么来改变局势,收服三卫还只是其一,辽沈兵马趁胜进军也在意料之中。
这一点,朱由校早就料到,但依然很高兴。
“传旨,命兵部验功,战时将校有功则赏,统计战死将校性命籍贯,入奉忠烈祠!”
话刚说完,门外传来声音,却是宰塞三人到了。
“臣福余卫指挥使宰塞,参见大明皇帝!”
“臣朵颜卫指挥使永谢布,参见大明皇帝!”
“臣泰宁卫指挥使以儿邓,参见大明皇帝!”
后两人山呼叩首后纷纷起身,只有宰塞眼中含着泪光,膝行几步近前,“通通”叩头说道:“宰塞及福余卫大小诸部族人,感谢陛下的天恩!”
“您就是我们的在世父母,长生天在上,您就是我们的可汗!”
朱由校还没来得及说话,以儿邓也站出来说道:
“听说陛下在辽东收复了许多土地,打得女真人抬不起头,大明天威如此,臣祝贺陛下得胜!”
两人说完,永谢布这才心中一惊,想着自己是不是也该说一句,连忙附和道:“臣也恭贺大明得胜!”
这第一面,朱由校对宰塞印象最深,其次便是以儿邓,但是据朱燮元传回的话来看,这以儿邓与其粗犷的外表不同,似乎是个挺有心机的人。
对这等有心机的人,要么提早除掉,要么就是一直强势下去,让他不敢轻举妄动!
朱由校面色不动,挥手示意他们起来,笑着说道:
“不用这么见外,可汗不可汗的,朕不在乎。”说到这里,朱由校转头望向宰塞,问道:
“福余卫诸部的损伤如何?”
宰塞心中感激,忙道:“谢陛下挂怀,大明兵马来得及时,部众损失不多,牛羊也还有不少!”
“朕听说你们在苏温河以少胜多,打了个漂亮的胜仗?不错,不错啊!”朱由校一副这便放心的样子,说完这句即面色一变,冷冷说道:
“科尔沁的布达齐想要投靠朕,这个你们都听说了,可是奥巴还想做伪金的走狗,竟然连亲弟弟都杀。”
宰塞含恨道:“请陛下带领我的族人向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