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遥边疆,戍守将士的衣甲染红了血,商人的旅队不曾停歇,带着一个惊人的消息走进草原。
随着入冬后气温的骤然下降,草原人吃不饱穿不暖,各部落每天都有人饿死,饥寒交迫的心思为一些人利用,发动了每年一度的南下打草谷。
察哈尔部的林丹巴图尔一统漠南诸部,威压塞北三卫,若不是强迫改宗,他在蒙古人心中,应该会是个雄盛之主。
蒙古人的骑兵轻而易举地越过边关,杀的那些守关的明军兵卒屁滚尿流,连一个指挥使都死在了蒙古骑兵的刀下。
这是这段时间以来,这些塞外蒙古人听见最多的消息。
可是他们不明白,即便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边关的贸易依旧还在继续,这不,今天商人们的旅队又来了……
车辚辚,马萧萧,伴着冬季草原上刺脸的冷风。
不多时,商人的队伍在大同镇北最偏僻的一处小部落中停了下来。
大明商人带出关的茶叶和瓷器,一向是这些粗莽之地待惯了的蒙古人所渴求的。
商队才刚歇脚,就有无数张着好奇眼睛的蒙古牧民聚来。
虽然不是第一次见了,可这些关内的精致玩意儿,却还是令他们既好奇又敬畏。
平时常说,大明的人孱弱可欺,只靠那飞马可跃的长城边关,守着他们那摇摇欲坠的国家。
可是从关内来的每一样东西,他们都觉得是那样神奇,神奇到,自己之前从未想过世上还会有这种东西。
泡起来色泽味道俱全的茶叶,各色的瓷器,哎呀,汉人的日子真好,比我们只知道放羊骑马的日子好多了。
这种小部落起到的利润不高,商队的首领就连他们的领主也看不上,只是稍作歇脚,便就马不停蹄的继续向北,然后兜了一圈,从宣府回到京师。
正是这样的商队,让许多的蒙古人对汉文化更加向往,也让更多的人起了觊觎之心。
当然?商队将关内带来的消息传遍了蒙古草原。
这日?察哈尔部驻守左翼的大臣康喀尔正召集左翼各部领主在主帐用餐,一方面是收拢左翼对察哈尔部依然有些敬而远之的人心?二来也是要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刺头。
忽然?一名腰配弯刀的蒙古兵走进帐内,说道:
“报?这几日左翼纷纷传言,说关内的大明皇帝将归化城定做了宗教贸易中心?要在那里帮助各部改宗黄教。”
“还说塞北三卫接到了诏令?三卫首领要将土默特的归化城夺下来交给大明皇帝求功。”
一个小部的领主若无其事地道:
“这点小事也值得在今天来报?天启二年封贡以来,哪个月的初一、十五不是有关内消息流通?”
“各位首领,我以为,归化城城防坚固?大汗亲领大军入侵关内?明朝自顾不暇,即使塞北三卫敢出兵,也不会轻易击败土默特部。”
“土默特部可是如今漠南诸部之中,势力仅次于察哈尔的!”
康喀尔想了想,终究觉得这个消息不是空穴来风?南下打草谷,明朝必有应对之策?他道:
“各位左翼首领,不管这些传言是真是假?还是小心谨慎为好!”
“这样吧,今天起?左翼各部中要严禁这些传言的出现?而且我觉得?出现这些传言的根本,就是关内出来的那些商队!”
“断绝传言,才能安抚人心,根本上就是要杜绝商队再到各部来卖货运货!”
之前半句,还没有激起太大的风浪,可是听到后面,左翼的领主们不干了,。
关贸是隆庆年间左翼诸部好不容易和大明“求”下来的,没了关贸,每年几千两的“市赏”肯定也要取消,到时候对左翼诸部势必是个沉重打击。
“等等!”
一名领主站起来冷冷注视着康喀尔,说道:
“可能留守大臣还不知道,与大明的关贸,是我们左翼诸部各位首领和大明的联合请求。无论是战是和,都不会受到影响,几十年也没有变过!”
“我们部中的许多领主和部众,可都是等着与大明贸易,才能将牛羊马匹变卖出去,怎么都可以,关贸绝不能取消!”
关系到自身利益,没有人不上心,尤其是这些穷困潦倒的左翼诸部,若是没了关贸和“市赏”,他们的部落就更穷了。
康喀尔这个位置,是自成吉思汗时代就流传下来,蒙古大汗在左翼诸部的留守官员,手握大权。
虽说如今实权不再,可康喀尔本身就是林丹巴图尔的亲信,也是一个强盛部落的领主,怎么会容许左翼诸部这些人在自己面前跳脚。
他淡淡一笑,反问道:
“若这是大汗的意思呢,左翼诸部莫非和外喀尔喀诸部一样,不认察哈尔部的大汗了?”
左翼诸部,还是没有人不敢明着不人林丹巴图尔这个大汗的,他们和外喀尔喀、内喀尔喀都不一样。
内喀尔喀五大部,每一个势力都相当于一个东土默特,他们还拥有一个共同的盟主,一旦察哈尔部逼急了促使五大部联合,这份力量不容小觑。
而外喀尔喀如今已被一名强盛之主统一,和神秘的沙皇俄国密不可分,即便是林丹巴图尔,亦不敢轻易与之动手。
左翼诸部,说白了就是漠南蒙古左边的几十个小部落。
他们旁边就是漠南蒙古,距察哈尔本部也不远,这个口实一出,林丹巴图尔就有借口出兵左翼了。
林丹巴图尔一直没和左翼动手,一个是因为完全找不到借口,另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