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郑一官派人来了?”
“这可真是太奇怪了…”
王梦雄坐在泉州府晋江城内自己的参将府中,听见亲兵这话,还是觉得很意外。
想来,郑芝龙这个海寇受朝廷招抚也有快两年了,在漳州做的看似是循规蹈矩,实际上王梦雄也知道,郑家一直在暗中发展。
郑芝龙虽然归顺朝廷,可郑家船队还是只听他一个人的。
自己这个参将,既调不动郑芝龙那个漳州守备,也调不动郑芝豹一个小小的铜山所千户,更节制不了郑家船队的一兵一卒。
在他看来,郑家船队实际上干的还是海寇那些事。
只不过是澎湖海战帮了福建水师的忙,这才得以披着官军的皮,行自己的方便。
当然,福建水师借助郑家船队的力量,在澎湖击溃了入侵的荷兰东印度公司舰队,得到了他们的舰船和火炮,这才有如今威力巨大的镇虏炮,还有各地水师争相发展的情况。
可话又说回来了,郑芝龙脱离李旦之后本来是要被以李旦为首的诸多海寇追杀,可却摇身一变成为大明朝廷的漳州守备。
郑家本来危急的情势借助朝廷,一下子翻转过来。
海寇们纵然因为李旦和郑家结了梁子,可郑家现在已经被朝廷招抚,不是那么轻易能下手的了。
现在的情况已经不再是海寇们追杀郑芝龙了,是郑芝龙利用这个海防守备的职务之便,开始逐渐蚕食以往那些海寇和海商,也就是以李旦为首的东南沿海武装集团。
这些事情,王梦雄看得明白,这郑芝龙肯定不会安心做朝廷的官,他的野心比这大得多。
现在郑芝龙主动派人来,肯定是为了什么大事。
最近福建只有一个大事,就是朝廷新盐法从山东推行到了这里,十有八九郑芝龙为的就是这事。
不过在心里,王梦雄还是挺想郑芝龙去学蒋、沈、韩、杨四家,在地方上和朝廷作对。
这样一来,他就能提早下手除了这个祸害。
“让他进来。”
言罢,早等在守备府大堂外的一人走了进来,不过让王梦雄意外的是,这人是空着手来的。
来人微微一笑,行礼道:
“在下乃是漳州守备郑芝龙的亲弟弟郑芝虎,见过王参将!”
王梦雄哈哈大笑,示意他坐在一侧,问道:
“漳州守备最近事情不少吧,怎么有空叫你来泉州了,是不是新盐法在漳州出了什么事儿?”
郑芝虎也是陪笑,说道:
“参将过虑了,新盐法在漳州推行顺利,我郑家…我兄长漳州守备郑芝龙,对新盐法一向尊奉。”
“不过参将也猜对了一些,这次我来见参将,确是为了新盐法一事。”
王梦雄心中大动,静静等着下文,抬手喝了口水,不动声色道:
“哦?漳州守备是什么意思…”
郑芝虎卖了个关子,过一会儿才起身笑道:
“我兄长已经看过朝廷的新盐法内容,称赞当今陛下圣明,派我前来,是要给参将一份天大的功劳。”
听到这,王梦雄懵了,随即冷笑:“天大的功劳,漳州推行新盐法,有我这个南路参将什么事?”
“除非是像山东那样闹出民变,才有我的功劳。”
郑芝虎摇头,靠近说道:
“漳州也是参将的辖地,要是新盐法推行得比其它地方都要顺利,上头查起来,怎么能没有您这个南路参将的功劳?”
“您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
王梦雄抬起头看着他。
“你到底想说什么?”
郑芝虎见他这副怀疑的样子,当即一副担忧失色之相,赶紧行礼说道:“冤枉,天大的冤枉!”
“我兄长派我前来,只是想说明郑家愿意顺从朝廷,交出全部的盐业堂口,没有矛盾,岂不是更好。”
王梦雄听到这,总算是明白郑芝龙这次的意思了,不过他没有拒绝,想了想,却是抬手示意。
“你继续说,本将听着呢。”
郑芝虎又凑近上去,低声说道:
“其实兄长这次派我来,是打着结交参将的意思,郑家既然说是受了朝廷的招安,已为人臣,自然要尊奉朝廷政令。”
“早交晚交,都是要交,交还给谁,不也都是交还。”
“与其等着俞总兵或是抚台大人下来收,莫不如参将您这就出兵到漳州,收了我们郑家的全部盐业堂口,这说出去,不全都是参将您的功劳么……”
听到这,王梦雄居然勃然大怒,拍案而起。
“放肆——”
“你敢在本将的面前说这种话,挑拨离间?”
郑芝虎显然是被吓了一跳,垂头哭道:
“将军误会我了!今日这番话,委实也是打着多个朋友,多条门路的心思,如今这大明的官场,将军也不是不知道。”
“就连俞总兵,也曾收了我兄长的两万金…”
听到这,王梦雄震惊了,他下意识道:
“等会儿,俞资皂收了你们的银子?还特么收了两万金,两万金!够他两辈子了吧!!”
好家伙,俞资皂收了银子不仅没分下来一点,到现在自己竟然还毫不知情,亏得澎湖海战老子还驾着战船冲上去与荷兰人死战!
要不是今日,这事儿还真叫他瞒过去了!
两万金!
郑芝虎看着王梦雄坐在这里眼珠晃动,神色阴晴不定,心里冷笑,看来无论如何,今日目的已经达到了。
俞资皂也做的真绝,澎湖海战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