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北约一百二十余里,察哈尔部营地。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依仗着这条策略,林丹巴图尔在七月以来的与明战事中,占尽先机。
明军较为精锐,人数很多,听说随军的火炮、火枪也都十分犀利,但他们过于谨慎。
步步为营,似乎成了汉人出塞的主流打法。
也许是因为塞北与辽东的地里情况不同,以至于孙传庭的策略几乎和朱燮元相反。
最近几日,明军已经沿着哨站向后撤退了一百多里,察哈尔及漠南蒙古的各部们也都逐渐放松了警惕。
这不过是寻常的一天。
夜里,蒙古人正聚在一起大口饮酒,大块吃肉,烤全羊的飘香,甚至传到了二十里外的河边。
锅里的水已经烧开,沸腾冒泡,羊的肉肠被几名察哈尔部民放在锅里煮,众人见了都直流口水。
“都瞧瞧,这是什么!”一名千夫长走来,满是厚茧的手里紧紧攥着什么。
只见这千夫长将手中的淡黄色小颗粒撒在了锅里,大声嚷道:
“这是用羊毛换来的关内盐,汉人煮东西放的,咱们煮肉肠,放点这东西,味儿美!”
众人一时间全都翘首以盼,有些已经伸出脖子仔细的闻,然后脸上一咧。
“不错,这味儿鲜得很!”
“还有盐没,都放进去啊!”
“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我去年找商队问过,盐这东西不能放太多,这些就正好!”千夫长双手叉腰,说话间,紧紧盯着锅里沸腾的羊汤。
汗帐里,几杆油灯点着,灯火通明。
林丹巴图尔侧躺在榻上,眯着眼睛,稍稍张开嘴:
“傻丫头,你就不会把那拿点心的手送到本汗嘴里?诺,就像这样…”
他抓住了侍女的手,一起送进嘴里,仔细品尝着,促狭笑道:
“这手指真是又白又嫩的…啧啧,你们这些汉人女子啊,生的这般水灵,不怪乎各部的领主们都喜欢。”
“来,给本汗再递碗酒,就像刚才那样。”
这时候,卷帘一掀,一名女子闯了进来,“大汗,半夜三更的,您不能再喝了。”
这女子,便是林丹汗的八大妃之首,眼下已名存实亡的蒙古汗国的可敦,博尔济吉特氏,名娜木钟。
依照铁木真时期的传统,历任大汗的每一名妻子皆称阏氏,都有自己统辖的部落。
林丹巴图尔的八名妻子,七位阏氏,一名可敦,眼下亦是如此。
其中,身为大汗的可敦,八大妃之首娜木钟统管察哈尔部中最为强势的阿纥土门万户,该万户在明朝的书面中常被叫做斡耳朵。
从某方面来说,当年林丹巴图尔欲改宗红教,娜木钟的极力反对,让她在蒙古各部中赢得了很高的声望,眼下地位甚至比前者更胜一筹。
加上娜木钟背后有一整个万户的支持,即便林丹巴图尔身为大汗,手握实权,却也不得不谨慎考虑她的意见。
“娜木钟,你来做什么?”原本兴致勃勃的林丹巴图尔一看见这个黄脸婆,神情当即冷淡下去。
“明朝退兵了,我赢了,难道我还不应该庆祝一下吗?”
“大汗是赢了,一仗没打就赢了,大汗可真是勇猛,不愧为我们大蒙古的可汗。”
“你不要再说了!”林丹巴图尔把脸拉了下来,一时间,整个汗帐内的气氛有些微妙。
娜木钟冷哼一声,似乎并不打算在外人面前留给这位蒙古大汗一点面子。
她见到,林丹巴图尔的身边正有两名女扮男装的侍卫,都是自关内掳掠来的汉人。
一个递酒,一个切肉,一个丰腴,一个柔美。
这两名关内女子,即便是穿着侍卫的宽大衣甲,也不难看出她们露出那尺寸肌肤的柔嫩,以及蒙古女人比不上的柔情。
两名女子脸上都露出了诚惶诚恐的神色,同是女人,娜木钟看得出来她们心中的不情不愿。
“你们下去,给大汗热碗羊奶,这样他就能好好的睡一会儿,明儿个说不定还得领兵打仗呢。”
娜木钟给了两名女子一个不走就死的眼色,说完话,望向林丹巴图尔的眼睛里充斥着不屑。
“大汗觉得怎么样啊?”
“娜木钟,你太放肆了!”林丹巴图尔一愣,下意识坐起身,放了狠话。
可一想到她背后的万户斡儿朵,又猛喝了一碗酒。
“我放肆?”娜木钟好像是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在汗帐里藏着两个关内女人,您就是这么做蒙古大汗,各部表率的?”
“要女人,有啊!”
“草原上的女子个个勇猛果敢,哪个不比那些风一吹就倒的关内女人强?”
“林丹巴图尔,你这大汗当的好啊!”
“要不要我这就出去告诉大家,这汗帐里刚才藏了两个抢来的关内女人,大汗今晚要跟她们好好玩玩儿呢!”
“你够了,臭娘们——!”林丹巴图尔忍了半天,实在是忍耐不住,再度坐起,指着娜木钟道: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对那建州奴酋皇太极芳心暗许有一阵子了吧!”
“嗯?每次建州来使者,你身为蒙古可敦,不做出个可敦该有的样子,反而一直劝我与建州修好。”
“你图的是什么,别以为本汗不知情!”
两人沉浸在如同往日那般的争吵中,忽然被一阵锣声惊扰。
林丹巴图尔不知道怎么回事,也只是想着当借口离这黄脸婆远点,当即大怒,出帐喝道:
“汗帐